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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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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她坐到了椅子前,这才将门“吱呀”一声关上,“哐当”一声,竟是在外头落了锁。

“呸!负心汉还有什么心机寻上门来!”二姐扭身要走,背对着田获一言不发。

田获急得上火:“二姐,我自回去后,共有四月一百单两天,这一百天来我共写了六十封信与你,怎的你就恼了我呢?”

二姐本来板僵着的脸忽得松动起来,现出了一丝缝隙,她回身:“你真的写了那许多信与我?”

“是啊!”田获忙不住点头,“我总也收不到你的回信,这才急了,往汴京城里来寻你,可你却见也不见我一面……”

二姐奇了:“我只说到过一两封你的书信,自此之后便杳无音信了,我寄过去四五封信也再无音讯,我写信过去质问你,你都没回,我便写了一封诀别信给你,所以适才以为你始乱终弃这才不想见你一面。”

“莫非是遗漏了?”田获喃喃自语,“我写的信都交给了贴身小厮寄送,百般叮嘱他不可遗漏,又每每叫他专门留意你的信件,又怎会遗漏?除非……”

他拔腿就走:“我这便去寻小厮问个究竟!”

又忽得想起小厮被他留在了家乡,因而住了腿,又垂首向二姐道:“是我不好,先前答应请求爹娘来提亲,可我爹娘想叫我娶个本地知根知底人家,因而死活不愿来提亲,还请你谅解。”

吕二姐听着心里一阵凄凉,她咬唇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去,努力笑道:“什么娶不娶的,我们年纪差着许多,我又是个二嫁之人,你家里人不愿意也理所应当……”

正在搜刮肠肚想着好叫双方好下台的话,忽得听田获道:“我如今仓皇出走身无分文,若你信得过我,我自请了媒人来入赘于你,不知你可愿意?”

吕二姐一动不动,似乎是被这提议吓住了,田获讪讪道:“我知道我这提议太仓促,一点老婆本不备就来求你嫁给我委实太异想天开,只不过可否请你给我几个月,我今日便动身寻康娘子去商议贩卖蜜饯去外地之事,我只用几个月便能攒一笔银钱,倒时候再来你家提亲。这样可好?”

他说得忐忑,吕二姐“噗嗤”一笑:“傻子。”泪水却很快掉了下来。

两人在包间里喁喁而谈,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门外大锁哐当打开,慈姑在外头敲门:“我可能进来?”

二姐扬声道:“进来。”

慈姑见她恢复了往日的泼辣,放下心来,她示意身后的小厮放下托盘,笑嘻嘻道:“可没哄你,一人一大盘辣骄羊。”岚娘跟着嘻嘻笑着:“你们和好便好。我倒跟着蹭了一顿美味。”说罢坐下跟着吃起饭来。

辣骄羊是将羊肚、羊脸、羊肺这诸物进卤汤卤好后,再捞出晾凉,而后在油锅里加入生姜、红葱头、大葱,直到这些辅料被熬到焦黄才捞出继续加热,直到锅里的油腾起热气才起锅倒进茱萸籽里。旋即加两滴香醋。

这时再将羊肚、羊脸、羊肺切成薄片,倒入适才做好的红油、拌些莴笋丝、撒上孜然、蒜泥、藤椒油、芝麻油,舀一勺高汤、卤汤放进去,搅拌便是。慈姑做了满满一盆,适才给每人盛上一盘,又加了些菜蔬米饭。

田获一看,辣骄羊摆在盘里,上面浇着红汪汪的汁水,他夹起一块肉来,红油汤汁淋漓,不时滴落一两滴下来,散发出勾人的香气。

他忍不住赞叹:“可有许多日子未曾吃到过康娘子手艺,今儿尝尝。”

这辣骄羊里头有羊身上各部位的肉。

羊脸肉是从羊头上剔下的羊两颊肉,又嫩又软,几乎能吸溜进嘴里,口感软糯。

卤过的羊肚则是另一番风味,肥厚的羊肚被切成条状,吃起来非但不费牙反而弹牙无比,弹滑的羊肚配上脆脆的莴笋汤,刺激得人嘴里不断分泌出口水。

里头的羊肺则质地细密,滑溜溜一片,卤香加上红油汤底的滋润,简直入味十足。

不多时就见了底,吕二姐忍不住喝上一口自己碗里的红油汤,非但没有想象中的辣度,反而香麻四溢,香而不辣,吹去上面飘着的红油,下面的褐色汤汁还有淡淡的卤香味道,一时之间嘴巴里涌现出各种滋味。

田获见状便去后厨给她端了一碗擀得细细的白皮面,随即将白皮面拌入汤汁递过去:“可要尝尝?”

吕二姐犹豫:“这可会胖。”

田获也将自己盘里的汤汁给自己拌了一份:“来,我陪着你吃。”

吕二姐这才毫无负担捞了一筷子面,白色的汤面上面沾了红油辣汁,淋漓汤汁四溅,将面条都沾染上了卤香麻辣,吃起来格外满足,不多时便将那小碗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惹得岚娘在旁不停“啧啧”,慈姑怕二姐害羞,捣捣她胳膊:“莫胡闹。”

见两个和好,慈姑便也放下心来,寻摸着做一些易于保存又好吃耐放的点心蜜饯,好叫田获拿去外地贩售,谁知第三天伙计急匆匆来寻她:“乡君,可不好了,有人去闹事了!”

慈姑急急忙忙奔过去,才知今儿有位老丈寻来拔霞供店,伙计问他,他大大咧咧道:“我来寻儿子!”

伙计纳闷,报与吕二姐,吕二姐吃了一惊,忙出去赔笑道:“我便是这店里的掌柜的,姓吕,您有甚要问的?”

那老丈一听就眉毛倒竖:“可是姓吕的那个寡妇?!”

吕二姐自打守了寡就最恨人这般说,她登时两手叉腰不客气起来:“见你发须斑白尊称你一声老丈,你可莫要上门自己来讨打?!”

联想到慈姑曾说过在司酿局选拔正店时曾有一位姓唐的掌柜处处刁难她,敏感的吕二姐立刻警惕了起来:“伙计们何在?还不将这闹事之人叉出去见官?”

谁知那老丈气得跳将起来:“你不敬我重我反倒叫人拿我,哪里是贤良淑德的做派?”

吕二姐冷笑道:“谁要赢你嘴里牌坊?贤良淑德了你给钱吗?”

越发气得老丈趔趄,指着吕二姐鼻子大骂道:“老夫的儿子被你拐带走了,你还大放厥词!真是岂有此理!”

吕二姐惊了一惊,旋即冷笑道:“哪里来的胡话,我这里店门大开,瞧瞧里头有没有您的儿子!”话虽这么说,可语气早虚了不说,瞧着不对,立刻扶着额头“哎呀我头晕”,叫伙计将自己搀扶了后头内室。

老丈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在外头大骂了起来:“你没藏心虚什么?!快叫我儿子放出来。!”

吕二姐暗暗叫苦,便叫两个伙计跑腿,一个去寻慈姑,一个去寻田获,务必叫他们来救急。

田获这日正在与黄翰飞切磋些哪种土地适宜种植何等作物之事,忽听得有人说吕二姐有请,他爹又疑似到了拔霞供脚店门口,急得忙起身赶去。

到了店门,果然看见自己爹正坐在当堂大骂,好在伙计给他搬了条凳子,又给他从对面商店买了一壶茶水润喉,瞧着厚待了。这应当是吕二姐吩咐的,田获心里越发愧疚,上前一步将拉住田老爷袖子:“爹!你莫闹了!”

田老爷一扭头看见儿子,忙将儿子一把拉住喜形于色,旋即又冷了脸涨斥责道:“逆子!不告而别,叫你婆婆与你娘昼夜担心!”

田获讪讪扶住他胳膊:“我前日到的汴京,已经叫人去给家里捎信了。”

田老爷这才放下心来,田获却要扶他走:“爹,咱家与康娘子做生意做得好好的,您又来她店门口胡闹,惊扰了人家生意,叫康娘子着恼,明儿不与我们合伙了可如何是好?”

说到家里新近添的进项,田老爷面色软作起来,起身跟着田获往外走,嘴里却嘟哝着:“原先家里没这个进项不也好好的?还不是为了叫你闯出一番事业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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