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一群小宫女急得不得了,好声好气劝着:“殿下,您别哭坏身子了。公主待会儿就过来了……”
祁瑞不依不饶,就是哭。
常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陛下,你看这……”
宣景帝拧着眉头摆摆手,两人轻手轻脚又出了承光殿。他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家伙,哭得他脑仁都疼了。
“他们方才说的公主是谁啊?老三看起来很离不得她?”
“回陛下,说的应当是长乐公主。”见宣景帝还是一脸迷茫,常安继续解释,“长乐公主的生母是甄妃,去得早,就被抱到了先皇后那儿养着,同瑞王殿下最是亲厚。”
宣景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个甄妃又是哪个。
这事其实也怪不了他,后宫女人多如星辰浩瀚,哪能一个个记住。皇后难产仙逝后,只留下一个先天痴傻的儿子,他怕触景生情,承光殿都不大来了,只隐约记得有那么个女儿。
宣景帝一边沉思一边在承光殿后头等步辇,行到一处亭子外,远远就听到了姑娘家的笑声。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明艳艳的红裙在一株广兰玉下跳皮筋,发髻松散跳脱,却难掩清丽的容貌。
宣景帝先是以为哪个美人在此地埋伏偶遇他,猥琐地往那丛矮灌木靠了两分。待看清小姑娘的正脸,不由一乐,这小丫头,长得真像老子啊!
转头看一眼常安,后者立马会意,低声提醒:“陛下,这就是长乐公主。”
宣景帝俊眉一挑,目光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祁欢身子骨不大好,跳了几下就觉得胸口闷得慌,被搀着坐到了凉亭里。
贴身宫女良言立刻围上来帮她捶肩揉腿。
祁欢闭着眼睛享受了会儿,低声问贴身宫女良言:“听说陛下今儿个上朝去了?”
良言点点头,附过去耳语:“听说身体康健着呢。”
闻言,祁欢暗自舒了一口气,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扣了两下,说:“太医院周礼那边,再去请请,我有事儿寻他。”
“是。”
祁欢吹吹手边热茶,还来不及下口,就有小宫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公主,皇子殿下醒来没见着您,正哭闹呢!”
刚拿起的茶盏幽幽又落回桌面,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祁欢叹一口气:“走吧。”
朝堂内外都乱成一锅粥了,也就这位祖宗还懵懂依旧。不知道新帝登基会怎么处理他们俩……
但愿宣景帝多活几年吧。
……
五日后,距离皇位仅一步之遥的邹钰整装待发,在皇城外拜别百官,在五百扈卫的簇拥下打马离开了汴京。
一时间,大臣们都陷入彷徨无措的状态。
宣景帝站在五丈高的城墙上眯眼目送邹钰的队伍远远消失在视野里,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通透了几分。
常安连忙上前扶住他,就见早春和煦的晨光里,宣景帝硬是出了一身的虚汗。
他摆摆手,看着头顶蔚蓝晴空,哑声道:“把长乐给朕找来。”
——
祁欢一头雾水地赶到养心殿时,宣景帝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了,靠在龙床上艰难地喘息。
太医院三位顶梁柱一字排开站在床头,一个扎针,一个疏通穴道,余下的一个抱着宣景帝的大腿涕泗横流。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宣景帝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把腿边那个一脚踹开,粗气骂道:“出息!留着出殡那天哭!”
此言一出,殿里所有人都不吱声了,面面相觑。
祁欢也是一惊,前两天不是还活蹦乱跳吗?怎么这就不行了?她偷偷扯了扯院判周礼的衣袖,挤眉弄眼:怎么回事儿?
周礼垂眸,无奈地摇了摇头。
祁欢一抿唇,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一双星眸立马笼上了一层雾气,噗通一声扑倒在病榻边:“父王!您别丢下女儿啊!”
这毫无预兆的一嗓子如同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齐齐抖了两抖。
宣景帝扯扯嘴角:“……”他怎么依稀看到了自己登基之前的无耻样呢。
“行了,嚎什么!”他挣扎着要爬起来,祁欢眼快,连忙抽出一个明黄软枕垫在他身后,恭恭谨谨立在一旁。
宣景帝一口气喘了老久,原本打好的长篇大论也说不出来了,直截了当道:“朕欲传位与你。”
祁欢:“……”
宣景帝见她不言不语,双目一瞪:“怎么,还不愿意?要朕求着你登基?”
祁欢结结巴巴道:“父王,刚、刚才耳背了,您再说一遍?”
虽然祁国不是没有女帝的先例,可是……她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小丫头片子,宫斗勉强凑活,要掺和政斗,那实在是草包一个,分分钟要亡国的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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