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此之前,林某还需得留下公子一件信物方可,免得到时公子翻脸不认人又当如何是好。”
林拂衣见着已经跳进网的羊羔时,却并不见得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你不信我。”
“林某并非信不过公子,而是信不过自己。”林拂衣手中细长竹竿一挑,正好挑开了那系在穆生腰间的一块血玉,其上赫然刻着一个‘鬼’字。
等人离开后,林拂衣方才转身看向站在门外不知听了多久,又看了多久之人。
“为何将人给放跑了,你可知道因为抓他花费了我多少力气。”半倚在门扉边的时葑轻吹了下指甲上本不存在的灰,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此时满是漆黑的冷然之色。
“你不是也想用他换取一个报酬吗,并且那报酬也是用在我身上,我说得可对,时葑。”
“你猜到了。”不是疑惑,而是在肯定不过的陈述。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瞎的是这眼,可这心却是不曾瞎过半分。”林拂衣用那双没有半分焦距的浅色眸子对上了她那双宛如黑曜石的漆黑瞳孔,忽地弯眸一笑。
“反倒是雪客若非没有半分所图,又岂会将人留在你房中。”
“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猜出对方身份的,毕竟现在的喜见可是看不见的,就连我最初也不敢盲贸贸然确认对方的身份。”
“香,对方的身上带着一股常年经由药物所熏陶出来的香,同时凑近了闻,还能闻到少许酒香。而林某在早些年则有幸听到过,神医鬼谷子于清正年间收养了一身怀十二指的弃婴。”
“啧,我倒是小瞧你了,林大公子不愧是林大公子,哪怕是这对招子看不见都如此聪慧。”时葑看着同她谈笑风生中的林拂衣,心中戒心大起。
只因此人为友尚好,若是为敌,那只能先下手为强,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袖口匕首,眸子皆是森寒。
“若是聪慧,谁又能比得上雪客,何况这人可别说不是你在入城时便算计上的。”林拂衣自是感觉到了她那抹一瞬即逝的杀意,却不以为然的轻扯唇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只能说一句,那小子倒是比想象中容易上钩,不过这样也好,傻一点也省得多费我精力。”
时葑见着他突然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将那出鞘的匕首重新塞了回去。
“雪客今晚上可想好吃什么了不。”小手覆上大手,带着人往院中走。
“吃饺子吧,我们都好久没吃了。”说到饺子,时葑倒是也有了几分馋意,还有到时候在加一碗牛肉面,上面多洒点葱花也不错。
“好,我听你的。”
经过了一些事后,林拂衣现在倒是对吃什么的要求不大,唯一的便是干净卫生,并且没有过于难以下咽便可。
人啊,往往总会在苦难之中,不经意间改掉自己的很多习惯。
“那你也总应该有想吃的才对,总不能我说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即便听到了这个回答,时葑总觉得有些哪里奇怪。
他们现在的对话不像是那当初两见两相厌的仇人,反倒是那种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不行不行,她觉得光是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起了满身恶汗,若非对方还紧牵着她手不放,她真心想要挥手走人。
等吃晚饭时,今日从人伢子处买来的两个龟兹奴也送来了。
这是一对黑发碧眼的龙凤胎,时葑看见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特别是就连这价格都比其他的龟兹人贵了不少,掏钱的时候可快要心疼死她了。
“你们二人可有汉名?”
正在吃饭中的时葑看着这俩个骨瘦如柴,就像是骷髅上覆盖着一张人|皮的兄妹二人时,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当初的那一个月中,靠着喝自己身上的血来维持生命的自己。
其中当姐姐的那个许是胆子较大的缘故,摇了摇头。
“那日后你们一个叫招财一个叫进宝可好,这名字听着就喜庆。”
时葑将前面多准备的碗舀了一碗饭后,又往里头夹了几块烤鸭和青菜递过去,脸上洋溢着满是惊艳的笑。
“你这名字虽好,听着倒是不适用人名,不若一人唤弥瑟,一人唤高燕,赐时姓。”许是林拂衣有些看不下去她取的鬼名字,这才选择出了声。
听得懂汉话的姐姐则是先一步出了声,哑着声儿道:“弥瑟多谢主人赐名。”
而弟弟紧随其后,“高燕多谢主人赐名。”
名字今番倒是定下了,唯有这房间又成了一个问题,这院子除了厨房外,也就只有三间房,其中一间还被时葑用来堆积杂物了,那么现在还剩下两间。
意思也就是说,她才刚一个人睡了大床没多久,就得在迫和这狗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她光是想想就气得牙根痒痒。
等晚上入睡之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悄悄□□入内,并无一人所知。
一朵乌云飘过,遮住了月圆,使得地上漆黑一片,连带着那刚爬上屋檐的黑猫都被吓得炸了毛。
夜还在继续,其中又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在肆意的滋生,蔓延。
等第二天,天微微亮时,林拂衣习惯性的去摸枕边人时,摸到的却只有一片冰冷,就连最后一点残留的余温都未曾留下。
惊得他连忙起身坐起,慌张的想要下床穿衣寻人时,原先紧闭的房门则发出‘叽呀’一声,伴随的还有少年明显处于变声器的嗓音。
“老爷,夫人让我端水过来给你洗漱。”
昨晚上将自己给里里外外清洗了干净,并换上干净白棉袍子的少年此时透着一种充满着野性的干净感,加上那黝黑的肤色,给人呈现出一种又野又甜的少年感。
“夫人现在人在何处。”林拂衣接过高燕递过来的白毛软巾后,不忘出声询问,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心里的恐慌因何而来。
“夫…夫人前面和…和姐姐出门采办去了,说是等下会叫人送早饭过来。”
随着高燕的话音方落,紧闭的斑驳大门外则被暴力的推开,不大的院落中则站满了身着黑红二色,腰间佩刀的衙役。
“院中人可在。”其中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冷峻着一张脸环视这挂满了草药的院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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