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当真是好得很!”
许是怒到了极点,连带着他人都笑出了似讥似讽的笑,望过去时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锋利刀子。
他之前还想着对人怜惜一点的,可这换来的下场不过就是将她往其他男人的怀里推。
既是如此,那他何必还要温柔,直接将她的腿给打断了,并关押在一个只有他能随意出入的房子里,将其|日|夜|亵|玩,不知得有多美。
前面刚和莲香离去的时葑忽地打了个喷嚏,更觉得后背有一股寒气直窜天灵盖,仿佛最近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阿雪可是染了风寒,等下我回去后给你熬点红糖姜汤暖暖身子可好,还有你的小日子也快要来了,最近几日也得要好生照顾一下身体才行。”
莲香倒是罕见的见她穿女装后的模样,以至于那目光就像是黏在了上头的狗皮膏药,扣都扣不下来,更别说,现在还同她像一对在普通不过的小夫妻行走在街道上。
“现在这里已经不是燕京了,不必在那么假惺惺的演戏,你不嫌恶心我看着都嫌恶心。”
时葑看着那只再一次伸过来想要牵着她的手时,只觉得一股恶心感直往喉间涌,仿佛是要将昨夜的吃食尽数给呕吐出来才肯罢休。
“原来阿雪认为奴那么多年都在演戏,可阿雪就没有想过,若是没有半分真感情,这戏奴又岂会一演演了那么多年。”
莲香对于她的冷嘲热讽之话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在来时便已经想过千万种可能。
其中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最糟的莫过于拔剑相向,老死不相往来。
可若是她当真做了最后一个选择,他又岂会真的允许,毕竟他手里头的药物多得很,总有一味药是合适用在她身上的。
只是不到最后,他可舍不得他的那些宝贝,至于宝贝是那些草药还是人,这可便不得而知了。
时葑对于男人直到现在还装出一副无辜到了极点的笑脸时,更是厌恶到了极致,随即红唇轻启,满是冷嗤道:
“是不是演戏你自己心里没有半点数吗,反倒是你的演技可当真称得上是一个‘好’字,好到那么多年来,不单是骗过了我,更骗过了世人。”
“也不知我那早死的母后若是知道了她本以为自己养在膝下,对其摇尾乞讨的狗居然会是一只藏在暗处,时刻准备亮起巨大毒针对着主人下手的蝎子时,你说她会不会气得直接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皇后娘娘会不会跳出来奴不知道,奴只知道若是当时的皇后不死,那么也不知现在的阿雪又会是躺在谁的床上醒来。”说到当年的往事,莲香收敛起脸上笑意,剩下的只有一片不曾掩饰半分的阴翳之色。
毕竟他可是个一向护食的主,谁要是敢跟他抢了他嘴边的肉,他倒是不介意先提前将人给送到阎王爷那处报道,省得在多浪费一份人间口粮。
莲香见她不说话,脸上的那抹阴戾之色渐浓,亦连脱口而出的话都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不妨让奴来猜猜,是那位将阿雪错当成故人的成帝,还是那自小便对阿雪虎视眈眈的几位皇子,以及现在的言帝,要么就是几位年纪大得足以当阿雪爷爷的那些大臣们,要不然就是阿雪自己先不甘寂寞爬到了那位上官将军的床上,到时在借以诞下他的长子,好来个母凭子贵。”
“不过阿雪也不想想,你身子自小就因服用过多的寒性之物,不说冬日手脚发寒就算了,亦连这一生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即便你当年真的背着奴和皇后娘娘偷偷的与人苟且,甚至是阴差阳错嫁予他为妻,可若是两年,三年,乃至是五年之后阿雪的肚子依旧没有半分动静时。”莲香说到这个时,却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继而满带着冷笑道:
“那么你说,依这上官家三代单传的命,会不会选择给上官蕴那个蠢货纳妾。上官蕴那人最初定是与你琴瑟和鸣,同进同出的恩爱如常,可若是在那上官夫人以死相逼与不断明里暗里挑拨你们的关系后又会如何。”
“而上官蕴那蠢货又向来是个孝顺的,你说他会不会因为上官夫人的以死相逼而纳了几房小妾,那人嘴上和你甜言蜜语的说着保证的话,只要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抱养在你的膝下,而他最喜欢的依旧是你。那个时候的你天真的信了。”
“在我天真的信了之后的下场后,不过就是整日看着上官蕴当着我的面和那些生了他孩子的女人卿卿我我,甚至还允许那些生了男孩的奴才上桌吃饭并与我同排而坐,更因为我的过往和没有动静的肚子而不被府里头的上官夫人所待见。”
“最后的最后,要么是落了个老死后院要么就是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抬进来的女人给活生生气死的下场,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时葑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先一步的将其打断,脸上满是带着阴寒刺骨的薄寒。
“在你先前做出这个假设之前便已经代表了这事不会有成真的那一日,毕竟这天底下哪里会有不偷腥的猫与男人,与其让我守着一个整日沾花惹草,不断往后院里抬人的男人过,我情愿此生长伴青灯古佛。”
“何况你又何曾见过真有男子愿意一辈子守着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过的。加上这男人嘴里说的喜欢又能有多久,长的不过两三年,短的不过三四天。”
时葑只觉得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简直好笑到了极点,连带着她的眼角都泛出了少许苦涩的泪花。
只因这话好笑虽好笑,却是那么残忍的说出了她当年若是真嫁给了上官蕴后的一幕,甚至将她心底里头藏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要扔在地上,在狠狠的践踏一番才肯罢休。
“阿雪刚才的那一句话,可真是要一竿子打死全天下的男人了,这世间的男子虽多为滥情,可也有那么几个愿陪妻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男人。”
莲香对于她话里的鄙夷与厌恶倒也不恼,反倒是半眯起了眼儿,给她扶了扶她有些凌乱的鬓发。
“呵,你可知道你这话,在前不久也有人同我说过,难不成你想说那人便是你不曾。”时葑脚步后退几步,阻止了他的过近触碰。
即便他们之前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之久,可是在发生那样的事后,她对于他现在的靠近只剩下浓浓的厌恶与反胃。
“阿雪还是聪明,奴想说的那人便是自己,再说你我二人已经欢|好数年,奴不就是只守着阿雪一人过吗,反倒是阿雪倒是时不时的想要背着奴往外头偷腥。”
“这世上总会有无条件的对你好的人,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阿雪的面前。”
“奴可是从十四岁时便喜欢上了阿雪,直到现在二十四岁,喜欢的仍然只有阿雪一人。”莲香不管她信不信,有没有听进去,都一股脑的吐出了他掩藏
在心里许久的话。
即便他现在看着这张与当初已然有些不大相同的脸时,却仍能回想起,当年初见她的那一幕。
清正年间,夏,清润风光雨后天。蔷薇花谢绿窗前,碧琉璃瓦欲生烟。
刚下过一场雨的青石街道上似被人给无意间洒了一桶春油,到处泛着慵懒的油光,谁家出墙蔷薇被先前的暴雨给打落了满地艳靡残红,当人行路匆匆而过时,总会踩上几片花瓣带走。
朱红宫墙外,一撑着把天青色墨兰油纸伞的红衣少年正在望着不远处,那停留在屋檐上的麻雀发呆,就连边上有人经过了也不曾在意半分。
好像她的眼睛在此时,就只能看见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她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她是在那麻雀飞走后,这才回过了神来。
可是她整个人愣愣的,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不想回凤藻宫见到母后和白姑姑漠视与不喜的目光,可是学堂中,又没有一人愿意同她说话,就像今天,即便她不去上学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之前明明听从了母后的话想要和他们当朋友的,可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只要一看见她过去就会马上停了声或是对旁人挤眉弄眼,要么有些胆大的就会公开对她的相貌嘲讽,或是单纯将她比为女人。
倒不是说他们对她不尊重,他们更像是将她当成一团透明的空气,即便她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下意识的选择无视,就连夫子每一次要他们相互找人背诵的时候,她往往都会是被剩下的那一个,久而久之,连夫子都不予理会她半分。
到了最后,她也变得不想去学堂了,更不想回宫里,因为里头和外头,等待她来临的不是冷暴力就是无尽的黑暗。
她伸手想要去接住檐下掉落的雨滴,却见伞外面的雨停了,这才合起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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