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中国了。”
陈西林停顿反应的一两秒里,明逾将电话挂了。
“叮”的一声,震得陈西林微微一颤,再拨过去,她关机了。
她站在人流中,转过身往回看,她想,不然再回去,又想,可谁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只说不在中国了。
青晖是第二天下午见明逾的,他没有半点客套与迂回,直接把明逾约到了墓园。
明逾拿了地址,放到地图上一搜,这才知道是一处墓园。她明白了,要接触青家人,她必须去生父的墓前,把先前没尽的义务尽了,说白了,青晖的那口气得顺了。
她犹豫了一刻,自己这些年的坚持,或者说固执,固执地和青家划清界限,固执地为此不惜与舅舅一家断了往来,固执地被世人唾骂成薄情寡义的白眼狼……所有的这一切坚持与固执,今天就要被逼推翻,只因她想弄清青卿的来龙去脉。
值得吗?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墓园的名字,thefatescemetery,不由牵起唇角,勾起一个冷笑,大约这就是命运的召唤,躲来躲去终是躲不过。
到了这一步,什么决定会让自己更后悔?前进还是后退?当年病床上那个弥留之际的老人召唤她,她到了机场,狠心拒绝了,拒绝的究竟是弥留之际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恐怕是自己,是与生父在生命的尽头放过彼此的机会,母亲走得不释然,她想,自己在这件事上也就不配拥有释然,生父也不配。可那场拒绝带给她的顶多是从此以后与青家人的决裂,顶多是心中偶尔又偶尔冒出的一丝后悔,可如今呢?如今的后退会带来什么?是与陈西林之间解不开的结,或者是与自己解不开的结。
明逾活到三十几岁,较劲的对象恐怕一直是自己。这是她独有的“与世无争”。
她换上黑色衣服,开车往墓园驶去。
夜深了,陈西林着一身黑色的丝绸寝衣,站在青卿的照片前。
顶灯将黑缎照出柔滑低调的色泽,陈西林的眼中也似这黑绸缎一般,静谧的黑中泛着淡金的星光。
“不辞而别真的很容易吧?”她问。
“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们可以告诉我的。”
“死刑犯还可以有辩护律师呢。”
她往前走两步,走到照片跟前,抬起手,将它摘下。
“对不起,你不能再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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