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几乎没有任何操作的空间。首先不能退,只要一退,后面就是洛阳,各部的士气人心会完全崩溃。到时候连战阵也无法再布置起来。
然后也没有迂回的余地,现在就算司马懿派兵去、成功断掉了叛军的退路和粮道,也没有作用。叛军军中只要还有一两天的粮草,赢了正面、就不需要再担心粮道。
而且秦亮的部署十分保守,把伊水也锁了、防得密不透风,洛阳军很难用奇兵取得什么效果。
司马懿想起了一种刑罚,叫做凌迟。此时大概就像是在被凌迟,死又没死、活也活不了,就这么熬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熬着,大概还是很不甘心、不服气,而且心里仍残存着一点侥幸!自己没有办法做什么,但可以期待一下对方犯错。只要没败透,总是有一丝转机的可能。
司马懿一生的胜利,便经常都是因为等到了对方的错误,而自己却没有犯错。
譬如明皇帝驾崩后的辅政地位,他当时还远在辽东、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的胜利,并非因为他及时赶到,而是当时掌握武|卫营的曹爽忽然背叛宗室、站了过来。
今年初洛阳兵変时,曹爽同样掌握了绝对优势,司马懿再一次等到了曹爽犯错。
然而就在司马懿马上要稳操胜券的时候,王凌和秦亮却没有犯错,那帮人把握住了短暂的、几乎唯一的空荡时间!
司马懿回头想想,二月确实是王凌唯一的机会。
只要王凌再犹豫半年,让司马懿从洛阳开始、再到地方,大致收拾好局面……那么天下就没有人再能威胁到司马家,形势将变得势不可挡。司马懿如果掌握了全面优势,他可不会犯错、再给别人机会。
那么他的一生,即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可以彻底安心了。
“去罢,去汝叔那里,他需要汝的建议。”司马懿对司马师道。
司马师只得揖拜道:“儿告辞。”
儿子应答后,稍微在原地逗留了片刻,抬头又观察了一眼司马懿,然后才转身离开。
司马懿的神情凝重,但忍住了、并未长吁短叹。他依旧提着一口气,静待着年轻无经验的对手、在某个地方出现重大纰漏。机会已经很小,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
这时司马懿也随后走出了房门,夯土墙上覆盖着稻草的院子门口,一群私兵将士正赶车等在那里。司马懿走到院子里,说了一声:“牵马来。”
部将拜道:“喏!”
司马懿走出院子,在门口稍微站了一下。他抬头观察着天空,今日的云更多,天色大亮、东边仍不见太阳或朝霞。阴沉沉的天气,叫人一早便有点气闷。
那涌动变幻的云层,不禁叫人觉得深奥莫测,难道世上真的有什么神秘的事物?否则怎么会出现秦亮那个狗东西,恰恰抓住了二月,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时部将把身边的马牵了过来,又叫上两个人,小心搀扶着司马懿。司马懿好不容易地、总算坐到了马背上,他以前骑马剑术都很精通,现在确实是年纪大了,手脚不太灵便。
司马懿骑着马,径直往北走。
南面的伊阙关地形狭窄,没什么盼头了。只有北面的宽阔战场上,更可能出现什么重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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