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做无愧于心的事,至于您说的那位好人——尽量帮助他避开伤害,如果实在不能,便考虑伤害后如何补偿于他……”
水宪伸手,拈起那枚棋子,“啪”地一声打在棋盘上,这是下棋之人的习惯,俗话叫“打围棋”就是这么来的。他落子的时候,原本的黑子已经再度翻转,成为白子。
“子放说的是正理!”水宪此刻的表情已经恢复为一派云淡风轻,甚至还带上些许笑容。这人现在已经完全从此前的负面情绪中恢复过来,“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子放,如海,此事不宜多想,单凭我等的本心率意而为便是了。”
他说着,再度站起,转身来到西面的荷池跟前,竟然邀了贾放与林如海两人赏荷:“没想到吧,这才四月间,小荷已露尖尖角。没多久,我等就能在这梧竹幽居里,伴随着清风赏荷品茗了。”
*
四月末,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粮还未收上来,去岁的存粮又差不多耗尽了。家家户户的米缸都见了底,都在想方设法从米袋里抠出最后一把粮,填饱家里那几张无底洞似的嘴。
号称“百谷尝”的邵掌柜清晨起来,立在自家铺子的柜台跟前,眯着眼端详挂在墙上的水牌。
他知道铺面的门板一放下来,百姓们一见到这样的水牌,骂声便会再度滚滚而至。
现在的骂声可不比一两个月前,现在真是往死里骂,骂老天骂老地,问候东家的十八代祖宗,当然也不可能放过他们这些做事的——前些时候他们曾将粮价降下来个十文左右,虽然还是贵,但是好些百姓都看到了希望,觉得日子再难,也能忍了。
而且那时百姓们似乎更喜欢去一个叫“胭脂坊”的地方买“胭脂水粉”,说是买水粉,其实是一斗一斗的平价粮往家里背。
但后来那个胭脂坊不知怎么的,就被官府查封了。说是有粮行的人把这事捅给了官府,胭脂坊原本无权经营米粮,官府一查属实,便在铺子上贴了封条。
在那天之后,城里所有的粮行都齐刷刷地恢复了之前的高粮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肯再降了。
自那以后,全程的百姓就都恨上了粮行的人。邵掌柜的铺子,从账房到手下所有的伙计,大家都有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的经历,说他们卖粮的人全都黑透了心肝肚肺。
谁知道是哪个粮行的人向官府出首的?不是他——但反正这锅,是整个行当一起背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如今这粮价,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粮行的掌柜说了就能算的?
邵掌柜想起昨晚他去晚晴楼赴宴,宴上坐着的,赫然是好几家粮行的店东,还有几位他没有见过的“贵人”。
那宴席上菜色的豪奢,真真戳痛了邵掌柜的眼,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抵便是如此。令邵掌柜震惊之际,险些忘了与他的东家对答。
余庆行是所有粮行中库房最大,资金也是最雄厚的,店东似乎是为了炫耀,特地命邵掌柜把所有存粮的数目报了一遍。席上贵人似乎颇为满意,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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