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流言一旦传出来,刘家立即成了被反噬的对象。各地的大粮户索还了当初给的好处都觉得还不够。他们自然不敢闹上县衙,但是纠结起来打上刘家还是做得到的。
刘家世代掌控武元县里的钱粮,子弟多精于庶务、数算,跟人打架斗殴都不擅长。于是外头人打上刘家来,刘家很是吃了些亏。
这时,县里的赵家替刘家出了手。赵家子弟原本一向出任武元县的衙役,个个勇武过人。吃了一回没有文化的亏之后,赵家一向蛰伏,没闹出多少声响,却在这时肯替刘家出头,一时便护住了刘家。
赵家的家主赵四强出面,为刘家和县里的大粮户做和事佬,硬生生把双方的矛盾给压下去。大粮户们见打不过赵家,又见事已至此,无奈之下硬生生吃了哑巴亏,回去琢磨怎么能把这笔账再找回来。
在刘家祖宅跟前,赵四强与刘家族长刘士翰见面,两人相视一笑,正要携手进入刘家的大门,却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刘家门外张了张。
“呔!”赵家家主赵四强向来性烈如火,从不饶人。他指着那人影一声喊,立时好几名赵家子弟跳了出来,将人按住了就要打。
“且慢!”刘士翰额头上冒汗,心想这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啊!他赶紧问:“阁下是谁,到此有何贵干?”
被扣住的人从地上勉强抬起头,颤声道:“刘老爷,俺,俺是武功乡的胡……”
刘士翰登时记起:这位就是被他刘家坑了的武功乡胡老爷。胡老爷是个大善人,所以即便隐田被征用,乡里乡亲的竟然还了一份给他。这在整个武元县中是独一份。对方不像是气势汹汹来算账找茬的模样,因此刘士翰请赵四强放他起来。
“刘老爷,俺……俺没什么所求的,就是想问问,俺之前代垫的秋赋,是不是能抵够这次要交的粮赋?”胡老爷颤巍巍地问。
武功胡家早先与刘家一道,代垫了整个武元县的秋赋。刘家原打算等丈田的工作完成之后,再一家一家收起粮赋,填回刘家自己的库房,同时胡家那里也能还上一些。谁知隐田的事这么一闹,现在该交多少粮赋谁也说不清了。
胡老爷很怕自己还要倒贴,所以赶上县城来问一问。谁知这提醒了刘士翰:“刘家垫付了今年全县的秋赋?”
刘士翰刚刚想起这茬儿,赶紧去找刘名化,刘名化点头,说:“九月十八启运,送往永安州。”
刘士翰一算日子:“今儿才刚十六——赶紧!”
他连忙叫上赵家家主和两家的子弟,大声道:“快,我们赶去县库。将那批秋赋扣下来!”
只要能将秋赋扣下来,刘赵两家,就有和县太爷谈判的资本,要求县太爷改去那些不合理的新政。县太爷绝对担不起耽误秋赋的这个责任。
刘士翰一拍脑袋:他刘家怎么早没有想到?
一时两家子弟熟门熟路地冲进县衙后头的县库,正好见到两个库夫正在用笤帚清扫地面上的散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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