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刘家要让一切回归从前,在维护了大粮户的利益的同时,也一样断了这些小粮户的财路。
堂下听着的一个个便都急红了眼,高声怒骂着。甚至有人眼瞅着堂上的衙役没留意,便冲进了武元县的大堂,抓住刘士翰刘士林他们几个,就是一阵撕扯。
待到衙役将这些冲进公堂的乡民驱逐出去,刘士翰与刘士林等人已经被撕得头发散乱,一个个如同蓬头鬼似的。以前刘家族长、族老的尊严早已无影无踪。
袁化登时一拍惊堂木:“关于此事,尔等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士翰被一顿撕扯,受了惊吓,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是那久在公堂之上,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刘士林却顶住了压力,嘶声道:“县太爷,难道现在,说话也是犯罪了吗?”
袁化顿时一噎。
刘士林继续说:“小人肖想了一下隔壁钱庄里放着的银两,是否就犯了偷盗抢劫之罪?肖想了一下邻家水灵灵的闺女,是否就等同于犯了那见色起意强迫她人之罪?袁大人,请您指出来,这朝廷律例上,哪里写着这一条?”
袁化与刑名师爷李有为看了一眼,两人都感到有点儿棘手。
县里对刘士翰刘士林的指控是“密谋”火焚县衙,已经有了供词与人证。但是刘士林非把这说成了是“肖想”,也就是只想了想,根本没有动手实施犯罪,要是这样也能定罪,这普天之下,可以进大牢的人便多了去了。
然而县衙外头的闲人们却听不懂这个,一群人只往外吆喝:“快听,那刘士林一把年纪了,还在肖想刘家隔壁的大闺女——你们谁快去知会一声,别让这老色鬼得逞!”
刘士林听见了,也忍不住嘴角一抽,抬起眼直视袁化,那意思就是:你看看,你治下的百姓,都是这样的愚民。你一聪明人,为何要和聪明人过不去。
袁化登时奋力回瞪一眼,似乎在说:就是因为这世上你这样的“聪明人”太多,因此要有人出面维护天理公道,才有了这种场合,才有了这样的公审。
刘士林发髻都被扯散了,此刻蓬头垢面地跪在堂上,却依旧懒洋洋地笑,脸上写满了“你奈我何”的快意。若不是袁化心里有数,恐怕早就被这家伙的笑容逼疯了。
这时李师爷过来向袁县令请示:“是否宣那人……那人上堂?”
袁县令点点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看刘士林。
于是李师爷高声宣:“宣证人刘立兴上堂!”
刘士林听见这个名字,浑身一震,脸立刻白成一张纸。随即他眼中出现恨色:那个小子,那个叛出家门的年轻人,如果刘家没有好下场,那他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听见这个名字,多少知晓些刘家内情的乡民们一时也耸动起来。话说,这刘立兴的辈分和刘士翰刘士林差了不知道多远,如今刘家这是……起了内讧,自己人指证自己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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