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宪让贾放将自己稍许扶起几分,自己低头看了看,道:“看起来是断了一两根肋骨,行动呼吸便疼。”
这么严重?——贾放回想起那杀手将短剑送出的手势,晓得对方当时是全力一击,才对水宪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伤害。若不是水宪而是换了他,此刻早已去帮阎王修阎王殿了。
虽然受伤不轻,但很明显水宪的心情不错,偏过头冲贾放展颜一笑,道:“学解人衣衫学得挺快——”
贾放脱口而出:“你这张嘴能不能消停一点?”比起刚才被吓到魂飞魄散,现在他看似是毫不客气地随口回怼,心中却是软绵绵热乎乎的。
那个曾经在桃源寨出现过的,放下了所有的戒心与防备,在贾放面前天真无矫饰,直爽不做作的水宪,这时突然又回来了。
而眼前这样的水宪,是他一个人的。
贾放眼眶微微发酸,不晓得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的命,还是因为横在两人之间的那一块坚冰,在火花从火铳中喷出的那一刻,终于烟消云散了。
水宪却不再逗他了,小声道:“对方应该知道我身上有护心镜,而且你也没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还会有后手。”
贾放也觉得如此。他飞快地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我猜可能还有一人,手持另一枚火器,在城里等着我们。”既然在城外没能得手,也许城内还会有埋伏。
从刚才遇险的情形来看,贾放觉得人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因此宁荣二府很可能是对方攻击的重点——贾府里人也多,一想到可能会祸及家人亲友,贾放的心就再次朝起悬。
水宪却说:“这车驾上有北静王府的徽记,会有人知道咱们的去向。我怕当我们到了北静王府跟前的时候,就会有人对我们不利。”
“但我们必须一起回王府去……除了我那座院子,恐怕全京城都再找不到这样一座大宅子,既能安全庇护我们两人,又不会伤到任何一个无辜……”
水宪像是知道贾放心里的每一个念头,而他也确实说过,他离群索居不喜人打扰,因此他那座王府,恐怕是全京城仆从最少,也绝对无人造访的一座王府。
水宪面前支起身体,勉强靠在贾放的膝盖上,让贾放稍许揭开车帘看了一眼,便对贾放说:“你让车夫过了前面一个路口便停下来。”
*
当北静王府标记的车驾驶近王府正门,已经有人对面的大影壁跟前候着了。
车驾驶近之后突然来了个急停,那车夫勒住马匹,连滚带爬地从车上下来,奔进西面的角门,像是进府传讯去了。
大影壁跟前,扛着火铳的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火铳从肩上放下来,平托在身前,冲着大车的车厢放了一响。只听“轰”的一声,锦障制成的油壁车厢登时千疮百孔,好几处窟窿甚至被点着了,依稀可见一圈圈细细的火焰——世上没有多少马车的车厢能够经得起这样一击。
一声巨响之后,车驾跟前的两匹高头骏马同时受惊,在无人控缰的情况下自动蹿出,拖着破破烂烂的车厢一阵猛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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