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松极少见到双文如此露出女儿娇态,一时竟看呆了,被双文一勾指节,敲了一记爆栗在头上,连忙抱着脑袋哇哇乱叫,道:“姐姐,我再不敢乱看啦!”
说着李青松红了脸孔,索性抱着头跑了出去。
双文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李青松那点儿懵懵懂懂的心意,她如何看不出来。但在这世上,她已经是个十足十的老姑娘了,而李青松在她眼里又实在是个小孩,两人至少差了八岁。能够一处相处已经算是缘分,又如何能强求其他?
不过双文并不怕“老”,在贾放的熏陶之下她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老”得有经验有资历,因而能避开寻常女儿家那等嫁人生子的老路,走出自己的一条道儿来。
她扭头回望,见到秋爽斋中一条花梨大理石的大案上,磊着各种名家画帖,几方石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有如树林一般①,自己也觉得喜欢。一时双文便离开,只等贾放有空的时候过来“验收”,看他这个正主儿满意不满意。
谁知贾放过来的时候,双文不在园中。贾放忘了和她越好时间了,只能自己溜去看秋爽斋。
秋爽斋院门前高悬着题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桐剪秋风”。
倒让贾放想起“与谁同坐轩”来了:他这里明明也有一个“同”字,为啥就没水宪那等好运气,能通向一座铜矿呢?
贾放羡慕嫉妒了一会儿,背着手进园。先见到晓翠堂,开敞宽阔,四周遍植芭蕉与梧桐,“晓翠”二字名副其实。
再往内才是秋爽斋。
果然,双文按照他说的,这整间秋爽斋中没有设隔断,是一座大开大阖的建筑。
只见室内设着一张大案,大案上立着一只大鼎,鼎旁边是一个斗大的汝窑花囊,囊里插着满满一囊白色的秋菊。另一头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大佛手。空气中隐隐有佛手瓜的清香味儿。①
贾放忍不住想,双文这番设计还真是暗合原著中探春的精气神,什么都“大”,大案大鼎大盘,阔朗而自然。
这室内一切都好,唯独西墙上一副中堂至今还空着。旁边一副对联倒是先有了,是颜鲁公墨迹,上面写着“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①。
贾放那强迫症顿时犯了:他不知道双文还备下了几幅画让他挑选,这连两边的题字对联都有了,怎么能没有中间的画儿。中间却空着一大片空落落的。
关键是,关键是他还能依稀记得秋爽斋这幅画是什么。贾放闭上眼,皱着眉使劲儿回想:究竟是什么来着?
他默念了几遍“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突然睁开了眼。
他想起来了:这正中的一幅,是米襄阳的《烟雨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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