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洳看了一眼那形态各异的花灯,又看了一眼魏鸢,抿了抿唇,摇头道:“二姐,我不要。”
魏鸢扭头在架子上挑着花灯,闻言唔了一声,问道:“为什么不要?”她低头看魏泽洳,“不喜欢?”
魏泽洳不说话。
魏鸢挑眉,护着魏泽洳往人群外挤,“后面还有呐,总能找到一个合你心意的。”
“二姐。”
魏泽洳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魏鸢。
“嗯?”他脸上神情有些严肃,魏鸢不自觉便随着他停下脚步,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怎么了?”
魏泽洳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负在身后,抬着头对魏鸢认认真真道:“二姐,我是男儿。”
魏鸢点头,“我知道。”魏鸢有些糊涂。
看魏鸢没明白他的意思,魏泽洳有些懊恼,细长的眉拧了一拧,略一思索换了个说法,“花灯是女儿家玩的,我……”
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大的由头,却不想竟是为了这个!
众人忍俊不禁,齐齐笑出声来,见此魏泽洳耳尖微红,薄薄的唇紧紧抿着,偏着头死死盯着身前的空地。
看出他的窘迫,众人忙收敛了笑意,魏鸢以拳抵唇清咳一声,敛去脸上的笑意,上前道:“你还小,算不得数的。”
魏泽洳有些犹豫,点漆墨瞳亮晶晶的看着魏鸢。
他这模样像极了恋巢的小兽,一旁的秦凌云看了只觉得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便道:“你这小家伙,年纪不大怎么这般老成?”
秦凌云意有所指,瞥了一眼趁机从自己手里抢走花灯的周正,待周正看她,她却极快的低头揉了揉魏泽洳的发顶,道:“素日里稳重些便罢了,今日是上元节,开心才是首要的,其他的呀,先抛到一边,等过了今日再捡起也不迟。”
秦凌云一直想有个弟弟,她好教他习武耍枪,待将来弟弟长大了,便跟阿耶和祖父一般,一身战功威名赫赫,好不威风!
可惜……
秦凌云眼神黯了黯,可惜有阿娘在,她这辈子再没可能有个弟弟了。
撇去这些沉重的扰人的想法,秦凌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几步上前在摊位上选了个黄澄澄的花灯,那花灯是个幼虎模样,一只前爪松松及地,另一只则浅浅的捂着右眼,憨态可掬,再加之匠人炉火纯青的技艺,让这花灯仿若活了一般,让人看一眼便喜欢不已。
不耐烦再去猜灯谜,秦凌云掏出一块碎银子直接买下花灯,而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魏泽洳面前,强硬的不容一丝拒绝的直接塞到魏泽洳手里,“喏,给你的!”
魏泽洳尚是一个十岁的男童,力气哪里及的上自小舞刀弄枪不输男儿的秦凌云,无奈之下只得接受。
见此,秦凌云的心情才勉强好了些,彻底将府里那些腌臜事抛诸脑后,一行人继续悠悠哉哉的游玩赏灯。
经过这一个小小的插曲,秦凌云似是更喜欢魏泽洳了,也不管魏泽洳愿不愿意,径直拉着他东走西看。
魏泽洳脚下竭力跟着秦凌云的步伐,面上一派老成之色,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眼中的惊慌不适,更遑论他还频频回头看魏鸢。
对自己承认的亲人,魏鸢素来是个护短的,当即便快步上前拦住兴致冲冲的秦凌云,将魏泽洳从她手中解救出来。
秦凌云正在兴头上,魏鸢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她有些疑惑,便问:“怎么了?”
魏鸢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弟弟,给你牵着算什么!”说着便牵着魏泽洳绕过秦凌云径直往前走。
秦凌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便追上前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渐渐便将其中众人远远落在身后。
眼见着两个年轻姑娘和一个半大少年将要消失在人群里,周正收敛了身上的痞气,神情严肃的对秦寅初道:“他三人两个年轻姑娘,魏家小兄弟又尚且年幼,我不放心,寅初你……”
他看了眼秦凌清又看了眼苏妍,欲言又止。
秦寅初虽对武北侯夫人厌恶至极,对秦凌云这个妹妹却是讨厌不起来的,甚至多多少少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他亦是知晓周正对秦凌云的心思,闻言便点头道:“嗯。”
周正这才快步朝着方才秦凌云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秦凌清见状急急喊了一声,“周公子!”
周正恍若未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秦凌清顿了顿,看了眼神色淡淡的秦寅初,又看了眼他身侧的苏妍,咬咬牙道:“三哥,我……”
秦寅初半垂着眼帘神色淡淡的看她,秦凌清只觉得他的目光能把自己看透了一般,她有些不自在,咬咬唇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我、我也不放心姐姐……”
半晌不见秦寅初说话,她鼓足勇气看了一眼秦寅初,见他还是方才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她便只当秦寅初是默认了,咬咬牙一跺脚追着周正去了。
一行人便只余苏妍和秦寅初二人,二人自幼相识倒没什么不自在的,照旧赏灯,便如之前的许多年一般,不过如今的秦寅初却已不是当年那个每每出门都会被人讥笑的痴傻之人,而苏妍,也不再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孤女。
他二人一个是屹立百年的武北侯府的公子,一个是荣宠无限的镇国公府嫡女,只见那男子身姿颀长清隽秀雅,那女子螓首蛾眉秀婉柔顺,并肩站着如一对玉人,不免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
静默着并肩走了许久,蓦然又是一声响,一朵烟花在头顶的天幕绽开,引领着数以百计的烟花争先恐后的绽开,直将整个天幕映得透亮,恍如白昼,孩童兴奋鼓舞的声音不断传来。
秦寅初停下脚步,仰首凝望漫天灿烂,语调带着些虚无缥缈的怀念,“阿妍……”
许久未曾有人这般称呼自己,苏妍怔了怔方才回神,轻轻应了一声。
满天烟花如流星坠落,秦寅初低头看苏妍,眼里的情感压抑而炙热,他定定看了苏妍许久,闭了闭眼,却是道:“还记得你初来阳乐县的时候吗?”
苏妍点头,“记得。”
那时她随师父四处云游.行医,路过阳乐县本不欲停留,却无意间看到了唐夫人重金求名医的布告,师父一生活人无数以行医为己任,自然不会放置不管,何况是个无辜稚子,便揭了那布告。
那是苏妍第一次见秦寅初,面容精致的少年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即便那时她并未有多么精通医理,却也能一眼看出他身上的颓丧死气。
坠马又被马蹄践踏,几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这样重的伤势即便是师父也花费了不少的心力方才将他救回,可惜他坠马伤到了头,淤血聚在脑后,自此便如七八岁稚童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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