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灯厉声道:“越卢之死,绝对不是因为他。若要问,为何不把鬼郎君叫出来?”
“第一,鬼郎君不是我渔帮之人,他和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他名声再烂也与我们无关,任谁都不想与他有何瓜葛。第二,这越卢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徒弟,他母亲却曾是渔帮前任帮主的妹妹,和我们这一派颇有渊源。所以,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给一个交代。”
第一次见仇非声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个满嘴跑马的虬髯大汉,现下他却穿得很是体面,看起来倒梳理得精致了许多。
叶莲灯有些好奇,贴在邢墨耳边问:“这个仇非声升官儿啦,上次还是个穿衣没品的糙汉子呢!”
邢墨波澜不惊地低声道:“渔帮帮主病了,他暂代帮主之位。”
叶莲灯捂着鼻子嗯了一声。
有几个人留意到了叶莲灯的动作,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会为了一阵后,反倒更加拉不下脸:“你们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吗!”
“就是!魔宫孽党,受死来!”
“对!咱们直接动手,不必和他们废话。”
叶莲灯不禁觉得觉得
邢墨从背后解下琴囊,缓缓立在地上,清泉般的语调浸出几分凉意:“烦请你们先出去再谈。”
叶莲灯这才留意到,邢墨今日竟然难得地背上了华灯——他已经有许多日没有背过它了。
“即便我是擎玉宫之人又如何,你们来此,无非就是想听琴。”
邢墨笑了。
切实而又魅惑的笑声。
多年的直觉告诉她这种声音十分危险。
果然,邢墨褪下琴囊的上半部分,笼罩在皮套下的修长手指已经轻轻勾上了琴弦。
琴韵悠长,清浅的声音在屋内萦绕,瞬间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琤然两三声,已经有人开始受不了其中内力的强大冲击,不少人纷纷捂住耳朵压抑喉间的血腥味,甚至有人已然倒了下去。
邢墨启唇,冷冷声线莫名让叶莲灯听出了一种渗人的笑意来:“出去,我可以留你们一命。”
而在场其他人大概也有相同的感触,看着那张笑意温和的面容,却纷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恶鬼!
叶莲灯发现一件事,每当邢墨弹着魔琴华灯时,他的气质就会变得分外妖冶,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子。
就像现在,他明明穿了一身白衣,面容冷峻,声如寒冰,却总让人觉得他是个笑得张狂诡异的红衣修罗,一如叶莲灯当初在昭晏皇宫初见他那日——张扬邪魅、傲然不可一世。
叶莲灯又沉眸细细听了几声,发现他的琴声也似乎有魔力,铮铮琴韵宛如恶鬼低笑。
“全都离开!”邢墨冷声一喝。
已经有一两个人逃出了客栈去。
仇非声怒道,声音依旧中气十足:“给我回来!”
然后,又跑了四五个英雄。
……
气氛有些僵持。
叶莲灯正打算开口一口气把他们全部轰走,忽然混乱的大街上传来一道声音:
“无雁门的新任门主就在清欢阁的方向!她要宣告当年的真相啦!”
这句话一出,人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天下英雄”们悉数跑出了不平安客栈。
仇非声立刻恨铁不成钢地追了上去。然而,大街小巷上的每一个人都像百米冲刺一样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把他挤来挤去最终撞在了地上。
“为什么在清欢阁呀?”混乱中,一个卖菜的小少年问身边一起卖菜的大爷。
“小伙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清欢阁是平家村的第二大的酒楼,人群密集,规模仅次于春酣楼,若说新门主出现在那里,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老大爷屡屡胡须,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
少年露出钦佩的眼神,又问:“那为什么不选在春酣楼呢?不是人更多吗?”
大爷拍了拍他脑袋:“你傻呀!春酣楼是什么地方?烟花之地,风月场所!名不正言不顺当然不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在那里公布呀。”
叶莲灯站在店门口,静静看着眼前的乱象,丝毫没有要跟着去的打算。
果然,人群中立刻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一个斜挎了长刀的侠士道:
“屁嘞!你们别跑了!怎么可能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新门主节俭低调,她现在在城西北的贫民街的一家小酒馆内。大家快跟我来呀!”
一部分人跟着他去了。
又有一个人蒙了面纱的红衣女子娇声吼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到的消息是在碧池山的云深小筑中!那里全都是些隐逸的高人,最适合正名冤案。”
人群又傻乎乎地分了一波跟了她去。
街上剩下的少数人也都犹犹豫豫地分了阵营,各自挑了地方去了。这样大的一桩十年冤案,谁不想知道真相呢?街上顿时空了好多,这条小巷在刹那间恢复了半月前的宁静,街上只剩被风吹乱的各种物什,乍看来颇为凄清冷寂。
“诶!你们一个的个都给老子回来!”
仇非声跌坐在路边,手下全跑了,没一个人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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