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午源乃是宗家家主的第二子,深研杂家圣道,在宗家年轻一代中经义无人能及,哪怕是他的亲弟弟宗午德也远远不能比。也是宗家年轻一辈中唯一得到宗圣称赞之人,被誉为宗家未来的支柱。
以宗午源的身份,哪怕身为杂家对方运恨之入骨,也不应该亲自撰文指责方运,但是,宗午源却写了。
不为其他,为六弟宗午德。
他很看好自己这个弟弟,天赋不在自己之下,虽然不走杂家圣道专攻儒家,但同样前途无量,若与颜域空在一起也就罢了,颜域空毕竟是半圣弟子,又是亚圣世家的旁系,与宗家关系并不对立。
可现在,宗午德竟然与方运等人厮混!而且自从出了圣墟,竟然言必称方运如何。
就在一年前,弟弟还对自己无比推崇,不过一年的时间,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被敌国之人代替!而且是阻拦杂家圣道大计的敌人,更是阻挠宗圣踏入亚圣的绊脚石!
宗午源很心痛。
为了让自己的弟弟迷途知返,他昨日含愤写了《立德书》,批判方运的种种行为。
宗午源身穿白衣墨梅服,坐在褐色的香木四方扶手椅上,望着琉璃窗外的天空。
“今日之后,方运必然文名受损,若是聪明,便韬光养晦,若是稍有不慎,就是一蹶不振!无论怎样,午德一定会浪子回头。”
宗午源心里想着,起身收拾桌案,准备去礼部衙门,突然听到外面喊什么彩虹,并没在乎。
不多时,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方运策论无双,圣笔评等,三甲举人。”
宗午源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双目茫然,喃喃自语。
“他不是弃考了吗?怎会成圣笔评等?苦肉计?引蛇出洞?好狠毒的手段!”宗午源猛地惊醒,立刻冲宗家镇的方向弯腰施礼。
“孩儿宗午源已经知错,恳请老祖宗救命!”
没有回音。
宗午源心跳骤然加快,身上的汗毛直立,迅速从饮江贝中拿出一座玉龙笔架。
这玉龙笔架呈淡青色,雕刻着双龙戏水,惟妙惟肖,以龙身起伏为搁笔处,散发着宝光。
宗午源死死握着玉龙笔架,抬头看天,一对眼睛虚影徐徐迫近。
玉龙笔架散发着淡淡的清光,如无形的水波不断冲刷那双目,足足十息之后,双目虚影才消失。
“咔嚓……”
玉龙笔架开裂,裂缝越来越多,最后竟碎成粉末,沾满宗午源右手。
宗午源看着玉石粉末,嘴角抽搐,眼中布满血丝,悲色更浓。
“若认错,则大儒无望。现在,痛失宗祖之赐,等若毁我一命!舍弟被诱入歧途,今日宗祖又不满我之轻率,等来日,新仇旧恨定要与你一起算!”
宗午源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突然大声道:“来人,给我联系聚文阁的那些渣滓!”但随后他一惊,收敛怒意。
房门打开,走进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面相忠厚。
宗午源挤出一丝笑容,道:“幽叔,劳您走一趟,我要宴请聚文阁几位文胆受损的友人。”
那中年人缓缓道:“若是邀请文胆受损的友人,昨日可以邀请几位,今日之后,可能是几十位。”
宗午源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死死握着扶手,微笑道:“此事您看着办。”
“老奴这就去。”
荀县,乃是荀圣世家的封地。
就在昨夜,依附荀家的各个家族纷纷遣人前来,在荀县的明月酒楼召开一次盛大的科举文会,甚至动用了荀家的一件文宝,把明月酒楼的空间暂时扩充十倍。
这是数年难得一见的文会,参与人数之多甚至超过了中秋和春节文会。
雪花般的诗文在这里诞生,而九成的诗文直指方运。
去年的庆国状元季梦先就在此地,成为众人追捧的明月。
在各州放榜前,数以百计的举人、进士或翰林聚在明月楼中,围坐在桌子边或畅饮,或交谈。
众人情绪高涨,只等放榜便举杯同庆。
但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一道三色长虹横贯长空,所有人冲向窗边或冲出门外,仰头看天。
随后,宣布圣笔评等的声音出现。
“我们中计了!”
“混蛋!一切都是方运的圈套!”
“景国人无耻之尤!”
一个黑衣举人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一个荀家进士当场掀了桌子。
稀里哗啦声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感到方运抛出的无形绳索套在自己脖子上,喘不过气来。
若是不认错,在场三百余人中,至少两百人会面临天意诵文!
被半圣评等之文,起码要大学士才能勉强通过天意诵文,哪怕是翰林都有九成的可能文胆崩碎!
寂静维持了十几息后,一个翰林突然向圣院方向弯腰作揖,道:“臣因心系庆国而忘人族之大才,因重亲疏而轻仁义,实乃不该。既然方运得圣笔评等,自然文超我等,心服口服。自此之后,绝不指责方运之诗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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