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耳熟,循声望去,开口之人就是之前那个让方运继续挑错的宁懞。
几乎在看到宁懞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人绝对是不怀好意,方运走都走了,却突然要看他的诗文,用心实在险恶。
段青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地望向那叠纸张,那是十个人写的诗文,方运的就在其中,而且只写了十个字。他本来以为吃完饭,方运会继续写完,没当回事,谁知道方运突然离席,还被人提起,顿觉大事不妙。
同桌的其余人皱起眉头,一起看向段青,知道他肯定见过方运的诗文,可看到段青面色有变,个个心惊。
九人急忙给段青使眼色,想知道方运的诗文如何,他们并不担心方运写的不好,但担心方运没写完!
哪怕方运有天纵之才,只要诗词没写完,也会被判定失败,会和其余败者一起去孔城大喊“我是猪”。
普通学子这么喊了,最多是丢脸,甚至方运哪怕喊了,本身也没什么,毕竟是玩闹,但关键在于方运的敌人太多,而且偏偏刚建立巾帼书院!
一旦方运喊出,各大势力必然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污方运文名。
十国百姓一开始不会太看重这件事,可一旦有人别有用心不断宣传,不断抹黑,时间久了会成为方运的污点。
以后方运每次露面,必然会有人提及此事,故意激怒方运,方运无论反击与否,心神都会受到影响。
现在太多人想找到突破口来攻击方运,这个口子一开,极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偏偏这是事实,圣院没办法发令禁止谈论此事。
一时间,连张知星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不知道方运到底写没写完,而且方运现在开阁老会议,也收不到传书。
段青立刻回应道:“这位庆国的兄台,方虚圣既然是因为阁老会议而离席,自然就等于放弃此次文会。我第一次听说要在文会看外人的诗文。方虚圣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诸位就不要计较这种小事了。”
张知星立刻道:“阁老会议重于送春文会,方运为阁老会议放弃送春文会,实属正常。我以文会主持者的身份宣布,方运的诗文不列入本次文会评选!”
张知星一锤定音,印证了之前众人所想,张知星一直在偏帮方运。
宁懞突然站起来,向各方拱手,道:“在下人微言轻,此刻本应该忍气吞声,毕竟我的才学不如方虚圣,家世不如张知星。只是,身为圣院学子,遇事岂能畏首畏尾?送春文会有送春文会的规矩,哪怕阁老会议再重要,可以改变送春文会的规矩吗?改不了!既然之前方运参与送春文会,那就要遵守规矩!还请张兄公正主持,否则的话,我们只能联手启奏东圣阁,让东圣阁裁决!”
段青急道:“这位庆国的友人,方才你就想为难方虚圣与颜域空,现在又突然开口,对方虚圣死缠烂打,怕是别有用心吧!你是庆国人,怕是跟方虚圣仇怨不浅,我们可以理解,但你们不能用这种手段来害一位虚圣,一位为国为民而放弃文会的虚圣!”
在场的人本来不清楚方运写完与否,可现在段青如此急切维护方运,猜到方运没写完。
宁懞淡然一笑,道:“这位兄台未免太偏激了,这里可是送春文会,我喜欢热闹起哄,怎会有错?至于说别有用心,我不过是想看看方虚圣的诗文,又能如何?你百般阻挠,我怀疑你才是别有用心!”
张知星冷哼一声,道:“宁懞,本人是此次文会的主持者,你若是继续胡搅蛮缠,可不要怪我以扰乱文会秩序为由将你赶出文会!”
孙仁兵笑道:“这位兄台,你不会是怕去孔城喊‘我是猪’,所以故意大闹文会,逼我们赶你离开吧?好算计,深通韬略,我这个兵家人自愧不如。”
宁懞怒道:“你们两人都是方运的友人,一唱一和,包庇方运,若是继续如此,我定当上奏圣院,夺掉你们二人圣院学子的身份,逐出圣院!”
张知星道:“哦,我知道了,就算以后被逐出圣院,今日文会也是由我做主!”
一些世家子弟笑看宁懞,目光里有些许不屑,张知星与孙仁兵都是世家之人,而且是圣院最出色的学子,怎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被逐出圣院。而且张知星的回应异常坚定,为了维护方运的文名,哪怕被逐出圣院也在所不惜。
突然,段青邻桌的一人出手,抢过那一叠厚厚的纸张,以极快的速度翻找。
很快,此人高高举起一页纸。
第1402章 十字成诗?
“此乃方运的文稿,只有十字,并未成诗!”那人一边举着,一边大喊。
众人望去,上面的确写了十个字。
莺啼岸柳弄春晴晓月明。
全文会的人都呆住了,完全想不到会有人如此做,无论是段青还是张知星等人,等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几乎在那人举起纸张的一刹那,张知星等数人轻轻张口,就要外放唇枪舌剑,可最终慢了一步,被那人喊了出来,现在就算杀了那人,也于事无补。
“放肆!竟敢在文会公然抢夺他人文稿!来人,把此人赶出会场,文会结束,我将上报崇文院掌院,把这种无礼之徒逐出崇文院!”张知星双目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砸到那个谷国人脸上。
一人徐徐起身,微笑道:“张兄,这位兄台无非是想一观方虚圣之墨宝而已,何必喊打喊杀。我看啊,这人向方运请罪,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是送春文会。不过,一码归一码!方虚圣作诗失败,只要参与文会,定然要受惩罚!”
许多人本来想帮方运辩解,但看清说话之人,默默闭上嘴。
此人年纪轻轻,眉清目秀,一身崭新的翰林袍,正是宗家的宗韵,入学三年,即将离开圣院。在宗家天才宗午源离开圣院后,这位宗韵成为宗家在崇文院的代表,杂家弟子唯他马首是瞻。
曾经与方运一起进入圣墟的宗午德也刚刚进入圣院,但因为主修儒家,对众多杂家学子的掌控远不如这位偏房的宗韵。
“此次文会,是你主持,还是我主持?”张知星反问。
“的确是张兄主持文会,但哪怕方虚圣都亲自说过,物不平则鸣,我们身为圣院与崇文院的一员,身为送春文会的一员,遇到不公不平之事,自然有理由站出来!若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何以自称读书人?”宗韵朗声道,底气十足。
“宗兄说的不错!”就见一位宗家人站起来。
“诸位也知道,我不喜宗家,时常在论榜讥讽景国,非常推崇方虚圣,但今日,我要站在宗韵这边。方虚圣的确没写完诗词,无论是去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认为,方运若真有虚圣气度,不仅要有统御万民之能,更要有低头认错的谦卑之心!”一位老学子起身道。
在场学子近五千,在宗韵说完后,竟然有上千人陆续站起,反对方运。
只不过,许多人面带无奈之色,他们并不想站起来,但同窗好友起身,有的甚至看向他们暗中求助,他们只得随之站起。
更何况,杂家势力向来不小,庆国人也很多,而反对巾帼书院的人更多。
若没有巾帼书院的成立,最多只会站起三五百人。
上千人站起,身为文会的主持者,张知星感到沉甸甸的压力,若是自己强行逼人离开,那这一千人必然会退场,将会酿成送春文会历史上最大的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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