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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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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旸谷摇头。

“那还痛吗?”

旸谷又摇头。

“嗯,那就好。”

旸谷问:“要是还痛怎么办?”

“还痛我就替你吹吹。”

旸谷:“还痛。”

小黄听着觉得好笑,她拿指尖点了点旸谷的额头,“你呀。”

旸谷把额头凑过去蹭了蹭小黄的指尖,末了握住她的手指,“师姐,抱。”

小黄把手抽回来,“抱什么抱呀,你身上都是伤,抱一下痛死你。”

旸谷委屈,“师姐明明答应我的。”

“等你伤好了再说。哎,别往我身上蹭,坐直了,上着药呢。”

“哦。”旸谷端端正正坐好,“师姐,方才那人已经站那儿看我们很久了,还有,他的脸好黑啊,是和师姐一直脸很红一样的一直脸很黑吗?”

小黄转过头,看见黑着脸的小狸猫。

“如意?你不是归家去了吗?”

“六儿姐,你,你,你们……”如意眼含一包泪,眉头拧成川,哽了半晌后,用袖子把脸一抹,一副遭遇打击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我寻思着这位兄台既来我们昆仑,便是客,我左右没个好招待他的法子,就想着让他到我家借宿几晚,也好解决他吃住问题。”

小黄愣了愣,“你倒是有心。”

旸谷拉着小黄的袖子,“师姐,这人讲话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说,让你去他家住着,我看这主意甚好。”

旸谷身子缩了缩,“我不要。”又道,“我要跟师姐在一起。”

不等旸谷说完,如意已经上前将他从地上扯起来,笑眯眯地说:“兄台还是快些跟如意上路吧,这天一黑,山道就不好走了。”

***

送走旸谷如意,小黄落了个清闲,想到旸谷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裳,小黄数数兜里几两碎银,下了趟山。

昆仑虚毗邻凡世,因有几重瑞气福泽作障眼,使得常人到不了仙境。

山脚的芥子镇是仙妖混居之所,小黄以前经常跟在极容极焕后面到镇上寻乐,一条隐蔽的羊肠道被她走的轻车熟路,也被见弟弟妹妹深夜不归而出去找寻的极风走得轻车熟路。

极风后来干脆在道旁亲手盖了间茅草屋子,内设炉灶、桌椅和打板,种了点萝卜青菜在后院,有时还会在接到他们三人后,路过夜市顺便买点菜。

回到小茅屋,先吃一顿饭,再打一顿板。

***

从蚕丝娘的布行里出来,小黄把现做的衣裳包好收进袖里,寻思着还是得为旸谷制件仙服,虽说麻烦些,但遇着寻常兵器,或是树划石磨的,也好给他挡挡,不至于像今日那样受那么多伤。

制衣局断然是不能去,别地的太远,昆仑虚的……她也不好向局里的女官们解释,她要男子的衣裳作甚。

是以思前想后,小黄决定亲手为旸谷做一件。

碎银还剩些许,买些针线正合适,布匹么,就用去年她生辰时,四哥送她的东海水月锦。

盘算妥当,小黄转身去往针线纺,路过街角时,远远地瞧见一个像是极焕的人。

她疑心自己看错了,定睛再看,那处却已没人。

极焕此时身处北海洛伽山,按理不当出现在昆仑,小黄回忆一下方才见着的人,模样打扮同极焕很像,神情却不像,显得有些局促,且那像极焕的人旁边还走着一个人,小黄瞧着很眼生。

许是自己眼花。

继上次极焕寄信回来告知安好,小黄又寄了几封书信给他,却一封回讯都没有,也不知是训练繁忙还是懒得回。

***

入夜,西苑厢房,一点残灯如豆。

小黄伏在灯旁,连打两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将快要灭掉的灯烛挑亮些。

在她腿上,覆着块颜色清朗的水月料子,边角已被针线绞了,缝出个衣领袖口的雏形,小黄将水月锦拎起,先是满足地叹口气,又前前后后欣赏一番,低下头,准备再把袖子绞一绞。

窗外风声阵阵,吹得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一曲音调低沉的羌乐,投在窗纱上的树影婆娑生姿,随着枝干的晃动忽浓忽淡。

小黄走了个神。

走神的结果就是针尖无眼,猛地在指上一戳,珍珠大小的血点子便冒出来。

彼时窗外的风声作得又烈了些,微微掩上的窗子有被吹开的迹象,小黄把手指含进嘴里抿了抿,起身准备去给窗子上锁,忽地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动静还挺大,也不知道提下气遁个形,把地上的枯叶踩得吱嘎作响,静夜里听来甚吵。

小黄估摸是个大动物,没放在心上,拿了木销便要去上锁,手指触到窗框那有些粗糙的木制时,动作停了停,下一刻,她鬼使神差地将窗子一把拉开了。

月色清皎,菩提与南烛的树影交叠一处,投下点点错落,道道斑驳,枯草匍匐的地面上,厚实铺就着一层菩提落叶与南烛嫣红的花瓣,那花瓣在月光的映照下褪色成白,零星散落着,像是自三十三天碎撒而下的星辰。

旸谷站在那一片清辉中,以夜幕为背景,以月光为衬托,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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