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而后问迟蔺:“今晚怎么没有下去参加宴会?”
迟蔺姿态随意,靠坐在床头,吊儿郎当道:“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也应付不来。”
迟亦倩皱眉,顿了顿,又道:“我昨天去见了你们班班主任。”
迟蔺闻言,诧异抬头。
迟亦倩肃然问他:“迟蔺,你以前成绩很好的,很聪明,也很有天赋。为什么到了高中你就成了全年级的吊车尾?”
迟蔺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阴郁,但很快消失不见,仿佛是人的错觉。定睛再看时,他还是一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
“你们班主任告诉我,你每天都不写作业,上课要么睡觉,要么打游戏,还经常和人打架,逃课,惹是生非。迟蔺,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你绝不是这样的!”
迟蔺:“高中的课程太难了,我不喜欢。姑姑,你都不知道,那些老师上课有多离谱,跟老和尚念经似的,我听都不想听!”
“太难了?”迟亦倩并不相信,观察着他的神色,狐疑地试探道:“迟蔺,你老实告诉姑姑,在我出国的这几年,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迟蔺嗤笑一声:“哪会发生什么事啊,我每天好吃好喝好玩的,零花钱多得花不完,能有什么事啊?”一副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模样。
“……真的没有?”
“没有。”
迟亦倩就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迟蔺的态度很值得怀疑,可是她长久不在,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但以她迟家掌舵人的眼光和经验,她可以肯定迟蔺没有对她说实话。
半晌,她幽幽地说道:“怪我。当初,是我把你带回迟家的。可是后来,我去了东南亚,家里就没人管你了。你在迟家这几年,受委屈了,我很抱歉。”
迟蔺眼里闪过异色,却只是垂下眼睑,笑道:“有什么好抱歉的,那时候你也没得选啊。”
迟蔺13岁的时候,生母澜秋已经查出胰腺癌晚期。当初,澜秋是一个人偷偷生下的迟蔺,迟亦雄并不知道。
她一个孤苦无依、病入膏肓的女人,身边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只能把迟蔺送回迟家。她觉得,迟亦雄是迟蔺的亲生父亲,和亲爸在一起,总比在孤儿院里待着的好。
当时迟亦雄的母亲,迟老太太还没病逝。得知迟蔺的存在,老太太心慈,说什么也要迟亦雄把迟蔺接回来,说是迟家血脉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可是迟亦雄根本不想管,一拖再拖,最后是迟亦倩看不过眼,把迟蔺接回的迟家。
迟蔺常常觉得,他还不如去孤儿院呢。他亲妈可真是个天真的傻子。
傻乎乎的给迟亦雄当小叁,傻乎乎一个人生下了他,然后天真的以为他回迟家当二少爷就能过上好日子。
呵,一个字,蠢!
这次谈话,大概不会有什么成果了。迟亦倩于是说:“这次是我让云轩把你接过来的。我知道你现在不住在这儿,一会儿我就送你回你的公寓。”
“谢谢姑姑。”
这是今晚迟蔺对她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真心话。起码迟亦倩是迟家极少数几个真心对他好的。
迟亦倩叹气,道:“我去换衣服,你收拾好了就先下去等我。”
迟蔺送走迟亦倩,关上房门。回身的瞬间,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掠过门框角落,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装置,是和门一模一样的深棕色。上面有一个几不可察的微弱红点,显示它正在运作的状态。
……
是窃听器。
迟蔺讽刺一笑——这招式,老掉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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