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婆子就笑道:“有大夫人在,就不能让大少夫人和大少爷和离了去。大少夫人总也还得顾忌着大小姐。其实要我说,就是大少爷怕也是还是念着大少夫人的,那左姨娘一个狐媚子,不过是一时勾了大少爷的眼,只要大少夫人肯回来,哪里有那左姨娘的位置。哼,就算那左姨娘怀了孩子,只要大少夫人不给生,或者留子去母,大夫人和大少爷恐怕也没有不应的。”
先前的婆子就嘟囔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左姨娘的手段可了不得,若是珍姐儿出了什么事,你看大少夫人和大少爷还能不能和好?怕是大少夫人得恨死了大少爷和颜家。”
另一个婆子忙就“嘘”了声,道:“我的老姐姐,这话岂是能乱说的,那大小姐就是大少夫人的命根子,这话被人听了去,可了不得。”
那先前的婆子也自知自己说话过了,忙“呸”了两声岔开话题不提。
左西蝶出了一身冷汗,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那心犹自扑扑跳着。
耳边一面响着“大少夫人不给生,或者留子去母”,一边又响着“若是珍姐儿出了什么事,你看大少夫人和大少爷还能不能和好?”
左西蝶这姨娘的身份是自己谋算来的,自然知道颜铭待自己的情分有限,不过是她借了那两人性格的缺点钻了空子,才慢慢经营出了如此局面。
她知道那个婆子说的是真的,但凡项烟菱想通了,肯软和一点,怕这个家里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她不能,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靠着项烟菱的骄傲才能勉强争取到一点生存空间,但那就像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刀,只要项烟菱肯退一步或用点小心机,那刀就会跌下来,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若是,若是珍姐儿出了事,项烟菱和大少爷和离,她的身份也不差,父亲还是颜大老爷的恩人,被扶正也不是不可能的。
颜三夫人领着女儿颜青儿回三房,想到女儿这几日神色都有些异常,心里越发的紧张。
回了院子,她带了女儿入了自己的房间,命人全部退下看好了门,就对女儿喝问道:“青儿,珍姐儿落水一事,莫非有什么内情?”
颜青儿吓了一跳,神情越发的惊惶,连忙矢口的否认。可是颜三夫人看她那样子更加的怀疑起来,按住心中的惊惧道:“青儿,你根本不是撒谎的料,你跟母亲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参与什么?青儿,你要知道王府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这种事,但凡有一丝人为,肯定能被查出来,你告诉母亲,母亲也好帮你。”
颜青儿听言脸色吓得惨白,她听说珍姐儿落水现在情况大不好,早又惊又恐,被母亲一逼,就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就把事情始末说了。
颜三夫人越听越心惊,越听手脚也越冰凉,气急攻心,“啪”得一巴掌就打过去,哭道:“你,你有没有脑子,这种事情,如何敢做?我,我真是白生了你了呀!”
颜三夫人是个商家女,精明能干。而颜家三老爷则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糊涂混账脑子更是不好使,也就是因为这样,颜家才聘了颜三夫人一个商家女为媳。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颜三夫人命不好,嫁了个纨绔已经无奈,早些年在子嗣上还很艰难,只生了个女儿就再无所出,无奈就给颜三老爷纳了两房小妾生了两儿子,直到六年前,才又生了个儿子。
所以颜三夫人早年对颜青儿太过娇惯,生了儿子后又对她疏于管教,以致颜青儿性格又是任性鲁莽又没什么心眼。
颜三老爷没什么出息,整日里除了走鸡斗狗吃喝嫖赌也没其他事,在颜家可想而知是什么地位。颜三夫人夫婿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在颜家立足。所以从小事上都是一点一点的经营,好在她商家出身,家里有钱,因此慢慢在颜府也收拢了不少人。
项烟菱身份贵重,在颜家地位非同寻常,颜三夫人自是各种逢迎,后来颜家想送个姑娘到项墨身边做侧室,颜青儿身份年龄都合适,颜三夫人更是卯足了劲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去年的时候颜三夫人意外的得知珍姐儿的乳娘焦嬷嬷的娘家出了事,焦嬷嬷的兄长摔断了腿,母亲又重病在床,便给焦嬷嬷的娘家送了不少银子药材,又给请大夫什么的,后面还把他们接到了自己的陪嫁庄子上给养着。
因为这事是焦嬷嬷的娘家事,而非她自己家,当时项烟菱又因为左西蝶的事和颜铭在各种闹别扭发脾气,也就没发现这事。
其实颜三夫人做这些当然没有存要害项烟菱的心,不过是希望收买了焦嬷嬷,好让她在珍姐儿或项烟菱面前多说些颜青儿的好话,在王府照顾着颜青儿些。
谁知道就惹出了这样的祸事!那碟牛乳红豆糕正是颜青儿给了焦嬷嬷让她分给众人吃的,而且颜青儿还是借着她的名义求焦嬷嬷帮忙的!
颜青儿捂着脸,眼泪汪汪的道:“母亲,这事,这事不会被发现的吧?只要珍儿再不能说出是我让她去摘睡莲的,焦嬷嬷不出声,谁也不知道那碟红豆糕被换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啪!”颜三夫人又是一巴掌打过去,看女儿那蠢样,真是又气又急又痛,她这么些年也没舍得动女儿一根手指头的,此时实在是气极了。
她骂道:“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事虽看起来严密,但总有破绽,若是珍姐儿出了事,想要查,哪里是什么难事。你还是祈祷珍姐儿无事,否则娘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说到这里,颜三夫人又滚下泪来。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又毒又蠢得孽障?那焦嬷嬷,军中对付奸细的手段百出,只要王府的男人出手,焦嬷嬷断断是抗不住的。
可是颜三夫人说到此事严密,立时也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她女儿哪里来的这个脑子计划这么周详?而且还想的这么远,利用珍姐儿出事来离间那大齐郡主和王府众人还有世子爷的关系?
这事若真成了,谁最能受益?想到这,她全身又是一寒。
颜三夫人立即喝问颜青儿道:“青儿,你断想不出此计,告诉母亲,是谁帮你计划这事,又是谁挑拨你说害了珍姐儿,就能挑拨世子妃和王妃娘娘世子爷的关系的?”
颜青儿看母亲神色严厉,刚刚又被打了两巴掌,也已知道事态严重,不敢隐瞒,抽噎道:“是,是水依,是她给我出的主意。”水依是颜青儿的贴身大丫鬟。
见母亲还瞪着她,想到后面那个问题,张了张嘴,似乎想了一会儿,才哭道,“是,是西蝶,前些日子,女儿偶然在王府见到世子妃,见她很,很是美丽,嫂子对她还特别好,心里难受,跟西蝶聊天的时候,西蝶就说,只要珍姐儿在荔园出事,嫂子,王妃娘娘还有世子爷都会厌了世子妃的。”
当然,当时左西蝶只是暗示,她现在回想,却是直白的把话给母亲说了。
颜三夫人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只恨女儿不争气,竟是被人当了刀子使。又恨左西蝶这个贱人,敢害她的女儿,她定让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也不再理女儿,只命人看好了她,就出去命人去把水依给押来。却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报,水依不见了,东西都还在,但问遍了人,都说今日根本没见到过她。
颜青儿的丫鬟水依跑了。
颜三夫人让人去水依家里去问,却发现水依的一家早在半个月前就搬走了,显然早就有预谋。
颜三夫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压着恐惧得心跳努力去想破解之法,却知道自己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终于咬了咬牙,做了决定,回了房中跟女儿仔细交代。
且说颜大夫人被请去了王府,却是根本没见到珍姐儿,就被人带到了一个小厅中,而她随身带的丫鬟婆子却被留在了外面。
颜大夫人心生异样却不敢有微词,只自己跟了王府的丫鬟入了厅中,就见上面坐了西夏王妃姬氏,一旁坐了儿媳大郡主项烟菱,堂下还跪了个被绑着的乳娘焦嬷嬷。
颜大夫人心里一咯噔,就知事情不好。
果然颜大夫人给姬氏请了安,姬氏请她坐下,就对堂下焦嬷嬷厉声道:“说吧,把你坐下的事情都好好说说。”
这期间,项烟菱也不看婆母颜大夫人,只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看着焦嬷嬷不出声。
焦嬷嬷自被押下去,早已被各种手段百般折磨,身上都快没有一块好肉,此时跪着都是吃力,心神恍惚。被姬氏厉声一问,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都招了,包括颜三夫人对她的恩情以及颜青儿求她换牛乳红豆糕的事情都给说了。
但她最后只呢喃道:“大夫人,郡主,我是真不知道三小姐是要害大小姐,她跟我说是没毒的,还亲自吃了几块试了。”只说是吃了让人没精力,想让珍姐儿在荔园有个跌跌碰碰,好让那世子妃皇贵郡主吃挂落。可是这又有什么分别?
颜大夫人听得又惊又怒,面色铁青,站起身真是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扇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却被一个婆子拦住了,然后拖了那焦嬷嬷下去了。
焦嬷嬷被拖下去,颜大夫人哪里还有脸面再坐着,跪下就对姬氏道:“王妃娘娘,这都是妾身治家不严,才让人钻了空子,险些酿下大祸,妾身不敢推脱罪责,只想问问我那孙女,现在如何?”说着想到此事的可怕可恨,就忍不住滚下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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