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离承袭大典越来越近了,燕瀛泽每日里还是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剩下的时间都泡在梅苑里面,不到午夜不归。
可是这两天他明显发现白子羽变了,变得越来越沉默,他却不知道原因。
燕瀛泽再走近几步,白子羽的手无意识地拨着琴弦。
“子羽,你这几日怎么了?老是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本世子没来陪着你,你生气了?”
燕瀛泽走过去痞笑着把坐在桌前发愣的白子羽拥进怀里,白子羽松松靠着燕瀛泽,手依旧拨动着琴弦,不过琴音不再是破碎的了。
白子羽拨了一会儿琴弦,仰起头望着燕瀛泽道:“世子殿下,我在想……你以后会娶什么样的人?”
燕瀛泽松了白子羽,转到白子羽面前躬下身看着白子羽,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白子羽稍稍避开了燕瀛泽的眼神。
燕瀛泽想不通白子羽为何会有这么一问,正想开口,却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他在白子羽面前单膝跪下,执起白子羽的右手道:“子羽,我这辈子谁也不会娶,我只要你,管它什么国书还是圣旨,我不想娶谁还能强迫我不成?”
白子羽淡淡听着燕瀛泽的话,听到最后却忽然一皱眉头:“国书?什么国书?”
燕瀛泽一愣:“你……原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
白子羽抽出了燕瀛泽握着的手拉他站起来道:“知道什么?”
燕瀛泽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竟然是真的不知道国书的事情,他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本来他知道国书的事情后便没想过要告诉白子羽,让他娶完颜绿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自然没必要去告诉白子羽。
可是眼下似乎已经说漏了,燕瀛泽挑着眉看着面前的白子羽,白子羽也略带疑问的看着燕瀛泽。
看来是非说不可了,燕瀛泽拉过白子羽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我说了你要保证千万别生气,也千万别当真,行么?”
白子羽只是看着他不答话,燕瀛泽摸了一下下巴道:“也没什么,就是赤黍国上了国书,公主要和亲……”
白子羽还是看着他,燕瀛泽咬了下牙,再咬了下牙道:“就是赤黍国上了国书,公主要和亲,那个……和亲的对象是你夫君我……”
白子羽蹙眉道:“和亲?”
“唉,子羽,我可没答应啊,你别误会。”燕瀛泽见到白子羽这种表情,立即蹦起来表示清白。
“和亲,看来短时间内丰国与赤黍的关系不会恶化,这样也好,至少百姓可以少受点苦。”
“子羽,你是不是没听明白重点啊?”燕瀛泽哀怨的瞪着白子羽。似乎白子羽完全还在状况外,明明他燕瀛泽是被挑中的和亲人选,怎么他的子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听明白了,世子要与赤黍和亲,子羽乐见其成……”
“你说什么?”白子羽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瀛泽一把扯进了怀里,燕瀛泽故意恶狠狠吼道,可是唇角明显挂着笑意。
“咳咳……”
白泉咳嗽了一声走过来道:“世子殿下,王爷派人来请你回王府。”
燕瀛泽揽着白子羽不松手,懒洋洋应了一声,反正白泉已经见惯了燕瀛泽缠着没脸皮缠着白子羽腻歪。
白子羽推开了燕瀛泽,“快回去吧。”
“嗯……”燕瀛泽赖在白子羽的肩膀上闷声道:“那你说你信我不信?”
“信你什么?”
白子羽边往下扒拉着燕瀛泽这个八爪鱼,边问道。
“信我这辈子只有你,只要你。”
白子羽唇角轻勾,“我信。”
燕瀛泽满意了,顺着白子羽的力道站起来,还顺便偷吻了白子羽一下,才心满意足的跟着王府的亲卫回去。
燕瀛泽离开,白子羽还是静静坐在树下。也不知坐了多久,他唇畔带了一丝苍白的笑意轻轻喃道:“国书么?既然是国书,岂容拒绝。”
外面忽然传来叩门声,声音不大,却在这方寸小苑中显得有些突兀,白泉边往外走边道:“这个世子殿下,不是刚刚才走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接着便听到白泉略微惊异的声音:“……夫人?”
白子羽回头,赵夫人正袅袅婷婷往里面走,秦九恭敬地跟在身后。
“母亲。”白子羽躬身:“您怎么过来了?”
赵夫人在桌前坐下,抬眸看着白子羽,语气略微有些冷:“这几日你并未曾去城北找我,你既然不过去,那就只好辛苦为娘的亲自跑一趟了。”
白子羽不语,赵夫人又道:“娘说的事情你想得如何了?”
“孩儿不同意。”
“你说什么?”赵夫人站起来走到白子羽面前。
白子羽垂着头道:“孩儿不同意母亲的决定。”
赵夫人气得面色煞白,指着白子羽恨声道:“你再说一遍……”
“孩儿说孩儿不同意……”
“啪”一声脆响,赵夫人的巴掌又一次落在了白子羽的脸上:“你不同意?我既然决定了的事情,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夫人息怒……”,秦九拉过了盛怒的赵夫人。
“秦九,我们走,让这个不孝子好好想想。”赵夫人带着秦九离开了梅苑。
看着赵夫人离开,白泉慌忙跑过来,白子羽呆立在梅树下,面上的指痕鲜红。
燕瀛泽被平南王派人找回去便被烦的两天没有出得家门,从官服到礼服再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燕瀛泽亲自试一遍。
燕瀛泽已经打好主意准备偷溜了,可是平南王像是算准了一般,每次都把他堵个正着,害的燕瀛泽想跑都没机会跑。
好不容易把一群围着他转的下人打发走,所有的细节都敲定,已经是承袭大典的头天晚上了。
燕瀛泽瞅着一群下人都没在意,就准备往外面跑。刚走到王府门口,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燕天宏。
“燕儿,明早上四更天便要进宫受封,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燕老头,我去找子羽,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耽误事情的。”
子羽,又是白子羽。燕天宏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道:“不许去,你今晚就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嗯?燕老头,你吃□□了?”燕瀛泽从来没看到过燕天宏这幅表情对他,莫名其妙道:“我就是去找子羽,又不是去闯祸,你这么严肃干嘛?”
“反正你今晚就是不许去,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还有,以后少去找国师,你不是不知道上头的心思。”燕天宏转过身对棒槌道:“棒槌,世子殿下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乱跑了。”
棒槌听了燕天宏的话,抱着剑站在燕瀛泽身边,燕瀛泽一看这个架势,知道想跑是真的没戏了,只好垂头丧气回去睡觉。
燕天宏看着燕瀛泽垂头丧气的表情,心中的担忧更甚。若是事情真的被他料到了,可如何是好。
想想又摇摇头,不管如何,先把明日的承袭大典办好再说。
燕瀛泽躺在床上烙煎饼,翻来覆去。两天不见白子羽,他已经快受不了了,再看棒槌黑着脸站在门口的样子,他更来火,伸手一个杯子便丢了出去。
棒槌接过杯子,转过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指了指转角处,燕天宏赫然在转角处看着。得了,燕瀛泽索性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闭眼睡觉。反正明日里便会见到子羽了。
好容易熬到了四更天,燕瀛泽身着礼服,从宣武门一步一步,三跪九叩走到了皇宫门口,由礼官迎着朝金殿走去。
两旁的锦衣卫林立,三声金鞭响过,鼓乐齐鸣,李焱站在金殿之上,燕瀛泽笔直的跪在地下,恒帝对刘青道:“宣旨吧。”
刘青拿过圣旨准备往前,李玉宵走过去道:“父皇,这道旨意便由儿臣来宣吧。”
恒帝点头,李玉宵接过刘青手中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南王燕天宏之子燕瀛泽,聪慧机敏,抗敌有功,乃大丰之肱骨。今其承袭平南王爵位,朕特赐封一品护国大将军,并赐厍水城为其封地,望其能报效朝廷,不负圣恩。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燕瀛泽叩头谢恩!
大丰廿年九月初九日,平南王燕天宏之子燕瀛泽,正式承袭燕天宏之爵位,晋封为小平南王。
平南王府高朋满座,就连守在雏凤关的秦朗和易尘都回来了。
九月初九日本就是燕瀛泽的生辰,更兼燕瀛泽承袭王位。最重要的是皇恩浩荡,陛下亲临。是以邺城中的达官贵人几乎把王府挤了个水泄不通。
燕瀛泽紫袍玉带贵气昭然。被硬拉着在人群中敬酒。燕瀛泽无语,随着老王爷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一点一点消磨着他最后的耐性。
今日是九月初九,他可不会记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外面贺礼的宾客源源不断,燕瀛泽一直朝着大门口看,他心心念念的那一袭白衣还没出现。
燕瀛泽慢慢往后缩,小心小心的躲开燕天宏的视线,然后一个翻身便从回廊的栏杆下翻了过去,口中呼出了一口气。
正在得意呢,忽然听到身后道:“小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燕瀛泽懊丧的转过头正想看看是谁坏了他的好事,然后便看到了两双带笑的眼睛。
燕瀛泽几步走过去揽了出声的两个人:“五哥,易尘。方才人太多,眼见着你们进了门,都不能去迎接你们。”
秦朗退后一步躬身道:“末将秦朗,参见小王爷。”态度谦卑而恭敬。
燕瀛泽听了秦朗的话松开了揽着他俩的手,秦朗还是保持着原样,燕瀛泽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道:“五哥竟然也因为这个头衔和我生疏了?行,我是小王爷。”
说罢也不管秦朗和易尘,直接往前走去。
易尘一把拉住了燕瀛泽对着秦朗道:“五哥你看吧,我赢了,你那把剑归我了。”
“嗯?”燕瀛泽挑了眉看着他二人。
易尘拉过燕瀛泽笑道:“我就跟五哥赌,说你不会因为做了王爷就拿架子。”
秦朗也走过来揽着燕瀛泽的肩膀笑骂道:“你怎么不说你在打我那把剑的主意?”
燕瀛泽赏了易尘一拳道,“五哥,易尘,不论何时,身在何位,我永远是燕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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