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我对他们太仁慈了,害他们得意忘形,以为我和阿诺是好欺负的。”沈聪鼻子里冷哼声,冷若玄冰的脸上,杀意尽显,邱艳拉住他的手,不想沈聪和沈老头为敌,父母大过天,她怕沈聪遭来报应,低声道,“裴征心里是个有成见的,阿诺跟着他,不会出事的,你别想多了,那些人,没多少年活了,别脏了自己的手,留着老天收拾他们吧。”
沈老头和罗氏该是打沈芸诺聘礼的主意,沈芸诺生得好看,沈老头该以为对方给的聘礼多,才站出来找沈芸诺的麻烦,如果裴征是个不明就里的,或许真就由着沈老头欺负沈芸诺了,好在,裴征将沈芸诺护得好。
不远处,沈东沈西拿着锄头缓缓而来,定睛看沈聪也在,二人面色一滞,肩头的锄头放了下来,竖在地上,两人撒腿就跑,裴征碍着名声称呼他们一声大哥二哥,两人不怕,然沈聪那个不要命的,两人可不敢招惹。
裴征收回视线,拉过沈芸诺,轻哄了两句,看沈聪站在外边,牵着沈芸诺朝沈聪走,只字不提方才沈老头拿着荆条要教训沈芸诺的事儿,“三哥牵着阿诺回家吧,天黑得晚,我先回了。”
兴水村离得远,耽误下去,裴征回家就天黑了,想到此,沈聪不挽留,点头道,“年后来家里吃顿饭,那时候咱在好好说。”
裴征点头,见沈芸诺低着头,他于心不忍,“阿诺别怕,往后到了兴水村就好了。”到了兴水村,就能理沈老头他们远远的了。
沈芸诺抬起头,水润的眸子闪着娇羞,诺诺的点了点头,裴征不再犹豫,掉头大步离开,经过沈老头跟前,故意搓了搓手,吓得沈老头缩着脖子,直往后边退,裴征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往前走。
沈聪在,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忘了,都在猜测沈聪会怎么对付沈老头,径直仍河里还是上前拳打脚踢,谁知,沈聪握了握拳头,没有丝毫动作,转身,回了。
不只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就连沈老头也吃惊得睁大眼,到沈聪和沈芸诺不见了人影,沈老头才爬起来,和身侧的罗氏道,“老三竟然没生气,也没动手,你说他心底打什么主意?”
罗氏觉得怪异,摇头道,“我也不知。”
然而,没过多久,罗氏就清楚当天沈聪为何那般心平气和了,只为,老二媳妇红杏出墙,和人私相授受被人撞破,罗氏觉得是沈聪的诡计,要害得她家破人亡,思量再三,准备暗自咬牙忍下,不让这件事传出去,谁知,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村里就传开了,还说沈西儿子不是沈西的,是那个奸夫的,沈西命根子坏了,不能生育。
一时之间,沈家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罗氏每天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就连她自己心里都怀疑了,转而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之前,沈西和人有了首尾,不是让红花怀孕了,沈西身子骨该是好的,是有人煽风点火,故意不让她们好过。
罗氏的脑子十分清醒,对外边的流言置之不理,不到三天,外边的人越传越厉害,更有人说她与沈老头早些年早就往来了,沈东沈西是沈老头的亲生儿子。
闲言碎语越来越多,罗氏和沈老头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最后没法子,两人一天到晚都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怕被人指着从头骂到尾。
沈西的事儿,罗氏不愿意理会,外边很多人提议她找大夫给沈西好好检查检查,罗氏说什么都不答应,事情若是真的,沈家就成了村里彻头彻尾的笑话,尤其,孙子跟她感情好,罗氏心里不敢接受孩子是别人家的。
沈老头和外边人的看法差不多,要找大夫给沈西瞧瞧身子,帮别人家养孙子的事儿他万万不会答应,罗氏拉着他,小声道,“你也不想想,真闹起来,咱家丢了脸,族长和里正估计不会让咱待下去了,之前老二做的事儿就和族里关系闹僵了,这次雪上加霜,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沈西勾引红花,族里当时就要把他们撵出村的,好在红花夫家是族里老者,落井下石,会传出不好的名声,才姑息他们到今天,如果,沈西媳妇的事情坐实,他们铁定会被撵出村,罗氏猛地下才清醒过来,“难怪沈聪态度怪异,只怕早就等着我们今日遭难,老头子,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咱家不能再出事了,想想老三的性子,铁定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沈老头不信,“他怎么敢,他不怕阿诺遭报应吗?”
见他将那件事说了出来,罗氏急忙摇头,左右看了两眼,沈聪那人的本事她明白,不敢继续说,“总之,咱小心为上,千万别让他抓住把柄,否则,咱一家人都活不长。”罗氏压低了嗓门,隔墙有耳,由不得她不小心些。
村里的事儿,邱艳也听到了风声,唏嘘不已,沈西和别人有了私情,结果,她媳妇转头就给他戴了绿帽,真够滑稽的,她倒是不觉得是沈聪下的手,这种事儿,沈聪纵然想也没法子,总不能拿刀架在两人脖子上,逼着两人都出墙吧?
临近年关,邱艳和沈聪回了趟青禾村,她给邱老爹做了身衣衫,邱老爹笑得合不拢嘴,村里都称赞沈聪孝顺,他与有荣焉,谁家的女婿都比不得沈聪好,如何叫他不高兴?
经过大房,见着院墙,邱艳觉得萧条了许多,邱柱当了里正,每天去大房找严氏的人络绎不绝,外边的脚印子都看得出来,这会儿,白白的雪铺了一地,干干净净的,许久不曾有人走动过似的。
邱老爹顺着她的方向,忍不住叹气,“王田成亲后,你月堂姐就病了,整天闷在屋里,你大伯母要照顾她,也不出门了,村里的人怕过了病气,不敢贸然上门,久而久之就门庭稀落了。”
村子里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哪会在这当口往上边走,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体会,邱老爹不敢多想,问邱艳道,“你和你堂姐是不是闹矛盾了?”
邱艳不是不近人情的,往常,对邱月也不曾这般避着,邱老爹觉着中间该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邱艳不想告诉他,否则,大房怎么突然就不和他往来了,尤其,有两次,邱柱在路上遇着他,张了张嘴,却是向他道歉,邱老爹觉得不同寻常,该是和邱艳有关。
邱艳瞥了眼沈聪,犹豫着该不该和邱老爹说实话,看沈聪点头,邱艳慢慢将邱月做的事情说了,邱老爹感慨,“难怪,你大伯恩怨分明,定然是你大伯母瞒着没和他说,下午,你还是去瞧瞧她吧,听孙大夫的意思,她郁结攻心,没有多少日子了,人哪,做了坏事都会遭报应的,她有现在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你好好的毫发无伤比什么都强,咱也别做得叫人觉得无情,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做什么。”
邱艳心里不乐意,邱老爹见她撇着嘴就知晓她不情愿,道,“你到了爹这个年纪就看开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当是看在你大伯的份上,如果你堂姐熬不下去了,你大伯不知怎么过呢。”
儿子多的人家,女儿就宝贵,何况,邱柱不是重男轻女的性子,邱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平日难免疼她多些,邱月病后,邱柱头上白发多了不少,兄弟一场,邱老爹不想邱柱愧疚在心,拖垮了自己身体。
“爹让你过去,你就去吧。”沈聪在旁边插话道,倒不是说他可怜邱月,人之将死,何苦耿耿于怀。
邱老爹拍拍邱艳的手,“你啊,是个有福的,你娘死的时候就说过会保佑你平平安安,她看着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邱艳缓缓点了点头,下午,沈聪去村头买了包糖,和邱艳道,“你若不想,我替你去。”
邱艳看他眼,“不用,还是我去吧,她既然没多少时日了,我又何苦与她过不去?”邱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色淡淡的,并非她原谅邱月,纯属想安慰邱老爹罢了,抬眸,清明的眼神盯着沈聪好看的脸,拿过他手里的糖,想了想,道,“你在门口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沈聪点头,站在旁边的小路上,目送她进了宅子,如远山的眉渐渐挑了起来,嘴角缓缓溢出笑来。
有些时候没来,邱艳顿感陌生,进了院子,走廊上坐着几个妇人,严氏在邱家名声好,不仅仅因为她会做人,还因为她为邱柱生了许多儿子,在邱家来说,大房子嗣是多的,见着她,其中一名妇人站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艳儿来了?娘在小妹屋里。”说着,朝旁边屋子喊了声,很快,严氏走了出来,见着严氏第一眼,邱艳就知晓邱老爹的用意了,严氏头上的发全白了,人瘦了一圈不止,衬得身上的衣衫空荡荡的。
谁瞧着这副情景,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吧,邱艳如是想。
“艳儿来了?”严氏脸上漾着笑,看得邱艳鼻子发酸,微微点头,走上前,将手里的糖递给严氏,“我今天回来,来看看堂姐。”
严氏望了眼屋子,眼角有泪流出来,“好,好,她知道你来看她,一定会高兴的,她在屋里,没有睡,你进屋就是了。”
邱艳点头,缓缓走了进去,屋里烧着炕,热得邱艳受不住,她脱了身上的外套,看向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的邱月,严氏的变化让邱艳瞠目结舌,然而,见了邱月,邱艳才明白,严氏还算好的,邱月瘦的两颊凹陷,她都认不出来了,脸小了,衬得一双眼大,大得瘆人。
邱艳想,难怪屋里这般暖和,邱月还捂着被子,身子瘦了,只会察觉到冷,她挪了凳子,站在床前,替邱月将后背的枕头竖好,让邱月靠在枕头上。
“艳儿。”邱月睁着眼,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邱艳心底害怕,转而一想,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你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才是,瞧瞧大伯母,为了照顾你,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你怎么狠得下心来。”
邱月顿时红了眼眶,严氏端着碗站在门口,闻言,忍不住偷偷抹了把泪,转身,走了出去。
“我不孝,总是让我娘操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拖着身子只是不想这会儿死了,给家里惹来晦气罢了。田子成了亲,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他怕是不记得我了。”邱月说话速度很慢,模糊不清,邱艳聚精会神才能大致明白她的意思,邱艳想,她的日子或许真的不多了。
邱月自顾说着,“是我贪婪才,差点害了你,我有今天的下场,都是自己的报应,你说得对,我这样子的女人,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邱艳坐在床前,没吭声,听邱月说起之前的事儿,心里百感交集,多是邱月说,她在旁边听着,邱月说了很多她在王家的事儿,家里人多,婆媳,妯娌,都不是好相处的,邱月稍微做得不好便会惹来埋怨,没有生孩子,在那个家更是被人看不起,说到最后,邱月泣不成声。
“艳儿,四叔为你找了门好亲事,可惜我现在才明白,村里闲言碎语多,你别放在心上......”看得出来,邱月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到了后边,嗓子都哑了,邱艳安慰她,“你别想太多,养好身子,苦尽甘来就好了。”
邱月笑得酸楚,“我这辈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就怕别连累家里,你啊,是个有福气的,会过得开心的。”
邱艳离开的时候心情沉重,走出院子的门,看肖氏和沈聪站在前边说话,不知何时,天上飘起雪花,沈聪一直站在那,肩头,发梢,到处白花花的,邱艳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上前道,“下雪了,怎么不先回家。”
沈聪见她出门,才抬手拍了拍肩头的肩头,随即,又搓搓手,放在嘴边,待手暖和了,沈芸诺到了跟前,才牵起她的手,“你不是让我等你吗,这点雪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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