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寄想说些什么调节气氛,嘴刚张了张,想要问她一句“你困吗”,但忆起往次失败的尝试,他决定作罢,将那句不合时宜的问句咽了回去,只默默抱着她,不再开口。
心还是疼的,但抱着她的时候,好似也不那么疼了。
上回也是如此,抱着她,像是残破的灵魂被补全,再痛的病症都不药而愈。他知晓这或许皆是他的臆想,病还有,痛犹在,只是她可抹平剧痛留下的伤痕。
又过了会,谢汝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将人拉到榻前,按着他躺倒,她坐在床边,手指搭着他的脉搏。
确定了他没有乱吃药,但她的脸色依旧凝重。
她打开门,远远地看到平筝和平瑢两兄妹站在院子门口,离得老远。她朝他们招手,把二人叫了过来。
“府上可有备用的药材?”
“有的,姑娘。”
谢汝慢慢口述了药方,“照这个去煎药吧。”
平筝领了命去了,平瑢却愣住,没动弹。
平瑢是最了解沈长寄日常起居的人,这个方子他早已烂熟于心,几年前,国师便用过这个药方,很温和,却……不管用。后来又试过许多药力更强劲的方子,皆是徒劳无益。
他刚要说什么,余光见沈长寄走了过来。
沈长寄冷冷扫了他一眼,“照她说的,去吧。”
平瑢抱拳退下。
谢汝未曾发现异常,随沈长寄一同进了屋。
此时已过丑时,很晚了。
“你……回房休息?药我会好好喝的。”沈长寄犹豫道。
谢汝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不,我守着你。”
她不放心,回去也是睡不着。她坐在榻边,闭着眼睛靠在一旁,小声嘟囔:“若是可以,我真想往后每月都守着你。”
因她这一句无心之言,才躺回去的男人又坐了起来。每月都相守在一处,她已然这般爱他了。也是,她已答应了嫁给他,他们早晚都要成亲的。
沈长寄很高兴,想要亲吻她,可看她困得直打晃,又心疼了起来。
她那只伤脚翘着,悬在空中,看上去不舒服极了。
沈长寄掀开被子起身,将已经陷入浅眠的少女抱到了榻上,避开她的伤处,将被子盖好。
而他靠在边上,默默看着。
她该是倦极了,这般折腾都未醒。
又过了会,平筝将药端了来,她在外面轻轻敲了下门。
沈长寄轻手轻脚地下床,将门打开,只看了一眼托盘上那碗黑黢黢的汤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喝完便又放回了盘中,关上了门,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榻上。
屋内只留下一盏烛灯,光线昏暗,沈长寄靠在床头,望着女子恬静的睡颜,眸底泛起了细碎的笑意。
黯淡的暖光中,时光慢慢流逝。
沈长寄在这漫漫长夜中,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凝望她许久,直到眼眶发酸,才慢慢眨了一下。
恍然未觉,心口的疼痛竟轻了不少。他轻轻笑了,自喃道:“这药若是贺离之开的,只怕仍是无用。我的神医姑娘,也不知你身上哪点可治我的病。”
他的手缓缓下落,寻到她的手,五指从她的指间缝隙中滑落,缓缓回扣,与她十指交缠。
慢慢闭上眼睛,享受心疾发作之夜难得的宁静。
七月初七,于旁人而言,只是个普通的七夕节。于他们而言,从子时那刻起,便比旁人过得更深刻。
沈长寄保持着半坐的姿势靠在床头,一夜未曾变换过动作,生怕动一下便会吵醒枕边人,直到破晓,与他相牵的那只手才动了动。
“唔……”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神色懵懂。
陌生的窗幔,身下锦被的触感也很陌生,连萦绕在她周围的味道也很陌生。
对了,带着一点安神香的味道,她记得那香是沈长寄从前会用的,她也只在来沈府的那夜在他的房中闻到过,许是怕那香气药效太霸道,怕她承受不住,她住在沈府这一月中,都未曾见书房点过此香。
倒是他房中还有淡淡的这味道。
沈长寄的房中……
谢汝的困意顿时消失,猛地抬眼,撞进男人深邃的满含笑意的黑眸中。
谢汝:“……”
啊……
所以她是睡在他的睡榻上,嗯。
沈长寄斜靠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醒了?”
微哑的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谢汝想伸手捂住脸,抬手时才发觉,自己的右手被人缠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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