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没起,夫君我们走吧。”
沈长寄带着笑意的眼睛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他早听出来屋中的人醒了,于是故意拱火道:“嗯,毕竟昨夜睡得晚。”
果然,谢汝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能……”她顿了下,怕把人吵醒,压低了声音,“怎能有这般不听话的人,叫他好好休息的,不让人省心。”
“如果是我,定会好好听阿汝的话。”
谢汝脸色稍缓,“哪能人人都像夫君你一样,将我说的话牢记在心。”
孟玹一字不落听了个全,慌张地从榻上起身,披上衣袍,踉跄着往外走,他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步子。手摸上脸颊,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他此刻定然很丑,很狼狈。这样的姿态不能被她瞧见……
他驻足在门板前,听着外头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外头只剩下鸟叫声,忍了许久的咳嗽才发作了出来。
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
他步伐不稳地往回走,跌坐在床榻上,咳出了眼泪。手背抵靠着眼睛,嘴角久久扬着。
“不愧是你的女儿,行医问药……哈哈哈,和你的喜好都一模一样。”
“她的性子很像你,有一颗仁心,善良,让人想靠近,就像光一样。”
追忆完过去,叫了丫鬟来洗漱,换好衣服,梳好发髻,他又是那个冷静自持、温和端方的孟玹。
打开了门,第一次这样期盼走进阳光里。
走进这个充满阳光的院子,就能看到他最想见到的人。
午膳过后,谢汝按时赶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诊脉时,孟公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分灼热。她看了一眼沈长寄,见对方全无醋意,心里涌起一丝异样。
怎么回事,今日一个个的都诡异得很……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语气不是很好,“孟公子,你自己的身子,自己要注意些,戌时你就该休息了,可我听夫君说,昨夜子时你还在外头闲逛?”
孟玹:“……”
他凉凉地瞥了一眼沈长寄,见对方泰然自若地喝着茶,心里暗骂了一句“臭小子。”
“孟公子,我在与你讲话。”谢汝有些恼怒。
孟玹:“……我的错,我改。”
他认错太快,眼神也十分诚恳,谢汝准备了一肚子劝诫的话,一时间无处开口。
“公子先前还说,叫我不要白费力气。”
孟玹歉意道:“孟某那时口不择言,一时糊涂。如今已经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定然好好养病,争取活到一百岁。”
突然便有动力了?
谢汝不明所以,“那……恭喜。”
虽然以孟玹这样糟糕的身子,活到一百岁几乎是痴心妄想,但有这个意愿便是好的,人活着就是要有个奔头。
谢汝满意地离开了,沈长寄悠然自得地坐在原处,静静看着孟玹对着远处发呆。
“舅舅。”
孟玹茫然地望了过来。
“舅舅,欢迎回家。”
孟玹慢慢红了眼眶。
“家……”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字。
沈长寄没给他留太多消化情绪的时间,他冷静道:
“当年发生了何事,阿汝的生父生母究竟是何人?”
孟玹沉默了一会,目光变得悠远。
他避而不答,只说:“阿姐的尸体,是我亲手埋的。她死在了凉州,我那时恰好在那里。”
“她临终前未与我提起过她还有个孩子,我了解她的意思,她不想叫那孩子与前尘过往有任何的牵扯,所以不想叫人知道她的存在。往事已逝,再提亦毫无意义。”
“是仇还是怨,都由我来背,你们不必掺和进来。”
沈长寄不赞同道:“可她有权利知晓,我亦会为她寻求一个真相。”
“真相往往令人痛苦,我已经背着仇恨走了小半辈子,就让我了结这一切不好吗?”
“不好,我答应过她,会为她寻找亲人。”
沈长寄寸步不让。
孟玹突然怒道:“当年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告诉她作什么?叫她被人盯上,徒增危险吗?!陆家的仇我会报,与你们无关!合作的事就此作罢,我会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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