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顾玉磬就要迈上台阶的时候,赵宁锦突然开口:“替我谢谢九殿下。”
顾玉磬听了,回首看他。
赵宁锦:“这次若不是九殿下,只怕是——”
他痛苦地深吸口气,却没再说。
从狱中走出,外面冰冷干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顾玉磬深吸了口气,那干爽的气息冲刷了留在肺腔中的腐朽气息,她觉得好受多了。
一抬头,萧湛初正候在一旁。
她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萧湛初神情轻淡:“见过了?”
顾玉磬:“嗯。”
萧湛初看了她一眼。
顾玉磬心知肚明,他很想问自己的想法,但是又愿意开口,就是要等着自己主动说。
这人哪……可真是倨傲又别扭。
那她就是不说!
于是两个人沉默地牵着手,沿着牢房外石板通道往外走,走出了那片低矮逼仄的牢房。
出来后,早有侍卫等候在外,并准备了马车。
两个人走上了马车,坐定了,顾玉磬看看身边的人,人家安静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
她终于受不了了,主动开口:“好了,我都和你说吧!”
她发誓,如果他装作一副我并不在意的样子,那她就真不说了。
不过好在,他的眸光马上落在她脸上:“嗯。”
她既要问,自然是能从他嘴里挖出来。
果然赵宁锦那里,他在圣人面前说项过,不然天子一怒之下,赵家哪里能保得住命。
她知道这个,对赵宁锦的那点愧疚也就没了,况且上辈子,赵家跟着三皇子,最后赵家还不一定是什么下场呢。
如今他愿意对赵家出手相助,她至少不至于对人家心存愧疚了。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萧湛初却抬手轻捏了捏她的指尖:“洛少商那里,我也会尽我所能。”
这么说的还是,他垂着眼睛看她裙上的绣纹,没看她。
她顿时觉得,他这样子可真别扭啊,又别扭又可爱。
她抿唇笑:“其实也犯不着,只要他再寻一门好亲,也没损失什么。”
她这样的人,若是嫁给人家,反倒是祸害了人家,这点上来说,他觉得萧湛初是做好事了。
萧湛初这才抬睫看她:“你真这么想的?”
顾玉磬忍不住笑:“不然呢?”
萧湛初:“之前的事,你不怪我了?”
顾玉磬:“之前的事,你不吃醋了?”
这句话,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来的,说出来后顾玉磬便笑了,萧湛初眼中也带了一丝笑意。
这两日,圣人的病越发不好了,顾玉磬作为儿媳妇,也要进宫侍疾。
说是侍疾,其实当儿媳妇的,哪能真做什么,无非就是伺候在外间,随时听候吩咐,谁都知道,当公公的皇帝也不会真得传唤她们,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只是这侍疾,要想做出样子也挺累的,连着侍疾两日后,顾玉磬身上发虚,几乎撑不住,后来还是太后看出来了,说自己身体不好,让顾玉磬过去照料自己,暗地里让她多歇歇,她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如此又过了几日,据说圣人龙体比之前好转了,顾玉磬等儿媳妇也都可以回府了,回府后,却听说一桩事,是她大哥的。
她之前已经不指望着大哥能从苏南调回来了,便特意写了信提醒大哥,之后又陆续写过几封,每次都提及□□一事,反正在大哥面前,她是不怕的,大哥便是生了疑心,那就生呗,她能在大哥面前赖。
顾家三个儿郎,如今一个比一个出息,唯一的女儿又嫁得是炙手可热的九殿下,一时之间,谁不知道如今安定侯府的风光。
这个时候,人最容易得意忘形,不过安定侯却看得很清楚,昔年他那妹子在宫里头可是受宠的贵人,当时还怀了龙子,前面不知道多少的前程,安定侯府行情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是后来妹子出事了,流产了,命没了,安定侯却见怪于圣人,从此后再不提这事,安定侯府也一直谨慎低调地行事,生怕让圣人想起过去那些事。
安定侯想起这些,倒是叹了口气,朝堂起伏,不过如此,今日烈火烹油,焉知明日大厦倾倒,是以当下,反而唤来了家中子弟训诫,万不可得意忘形,越发小心行事。
而最近这些日子,顾玉磬却有另一桩烦恼,萧湛初特别忙,忙到有时候她一脚睡着了,醒来一摸枕边,还是凉的,竟根本没回来。
每每这个时候,总是会心怜,想着宁愿他不是生在皇家,只是寻常富贵子弟才好呢。
这一日,外面下起了小雪,并不大,薄薄的一层,她吃过晚膳,抱着铜暖炉,赏了一会雪,身上便觉懒懒的,也就躺下睡了。
谁知道恍惚中做了个梦,梦里还是萧湛初,他紧握着自己的手,黑眸定定地望着自己。
她纳闷,说你这是怎么了,他却缓缓地将她抱在怀里。
那怀抱带了一丝沁凉,她便轻推了一下,谁知道就这么醒了。
醒来才知道,她睡着了,萧湛初回来了,正侧躺在榻边来抱她。
她才醒来,睡眼惺忪地看过去,他应是才洗过澡,头发上尚带着湿意,一袭素白柔软的里衣裹着身子,眼神却是清冽又暖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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