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把澜心接进宫来,糟心事儿就没断过,先是被打了板子,又撞了脑袋,曲江宴那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帝派禁军扭送。
这么一连串事情,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都受不了,何况杜澜心一个十六岁的姑娘?
去骊山住一段时间,缓缓心情也好。
杜澜心闻言却一愣,握着瓷碗的手指紧攥,去骊山?去骊山作甚?
****
自从见了杜澜心,舒明悦的的兴致便不太高昂,也没了游湖赏景的趣味,便带着宫女们回了凤阳阁。
凤阳阁位于太液池东南面,走回去颇有一段距离,在宫路十字交叉口,舒明悦无意间地一抬头,忽然瞧见一道身着六品绿色官袍的男人。
乍然瞧见,吓了一跳。
光线正灿,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色,一身墨绿色的锦缎长袍,愈发显得腰身挺拔,相貌英俊,此时正抬眼看她。
舒明悦漠着脸蛋,转身就走。
裴应星神色一怔,抬腿跟上,“我那天……”
“七公子!”舒明悦平静打断,“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裴应星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口,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解释,因为这具身体是他的,去定国公府找她的也是他。
本来,他已经尝试着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可是昨天晚上那东西竟然把她的被褥偷了回来。
今日上午,他在书房看文书,嗅着衣衫上淡淡香味,脑子里就止不住地浮现她在定国公府她冷漠转身的模样,心中觉得莫名发堵。
他并不是不能承认错误的人,相反,他有错即改,所以他入宫了,想找她解除那个误会。
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许多个说辞,想着如何才能自向她解释,他并没有威胁她的意思。
比如打死不承认——
“我去定国公府真的别无他意,只是想看你平安回府否。”
又比如诚恳道歉——
“对不起,那日是我的错。”
又或者如她所愿——
“公主放心,我当没发生过,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裴应星神情暴躁,手掌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想砍什么东西,脑子里也不停地犹豫,该说哪一个像她解释,不由地俊脸一黑,好像那个都不好。
再一抬眼,舒明悦已经走了。
他一愣,抬腿想追上去,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只沉默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
舒明悦回了凤阳阁,前脚刚入宫,太医院那边便来了消息。
小医侍道:“这张药方的确是太后命胡太医给静安翁主调配的药膏,有祛疤淡痕之效。”
舒明悦放下心来,追问道:“可还有余下的膏药?淡化剑伤如何?”
小医侍摇头,“膏药都送去寿康宫了,若是殿下需要,可再重新调配的一些。若是想淡化剑伤的话,药材配比或许需要重新调整。”
舒明悦点了点头,偏头示意阿婵赏赐。阿婵抓了一把小金鱼放到那名小医侍手里,笑道:“有劳小医侍了,还请医侍与胡太医费心些,再调配一副膏药给定国公用。”
小医侍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应下,“岂敢,分内之事而已。”
那一把小金鱼,粗略一数十几个,出了凤阳阁的宫门后,小医侍放在牙上咬了一口,嘶——真金。他顿时眉开眼笑,偷偷从中拿了两个塞进自己袖口,余下则拿回去给胡太医。
当天晚上,太医院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早,一只白瓷小药罐便送到了凤阳阁,打开盖子后,里面露出盛放的半透明青色膏药,细闻一番,还有淡淡清香。
舒明悦低头凑着鼻子嗅,一时间专注,也没发现周围的宫人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抬头吩咐道:“云珠,你把这个给我哥哥——”
话未说完,忽地戛然而止。
她视线中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狰狞恐怖,直把小姑娘吓得惊呼一声,往后摔去。
舒思暕敛了鬼脸,阴阳怪气道:“两天不见,连你亲哥都不认识了?”
“哥哥!”舒明悦神色气恼。
明明是他故意做鬼脸吓她!
瞧见小姑娘又有点恼了,舒思暕揉了揉耳朵道:“小点儿声嚷。”说完,他在旁边椅子上大剌剌坐下,伸手把一卷画像递过去。
“你昨天让我去查的杜澜心生母,长相画在上边了。”
舒明悦眼睛一亮,“这么快?”
舒思暕哼笑一声,得意道:“你哥哥我是谁?能不快?”
舒明悦眼眸弯弯,毫不吝啬地递他一个赞许眼神,便接过画像展开来看,只见一个美貌妇人出现在画中,细细眉,一双微垂朦胧眼,和杜澜心像了六七分。
舒思暕看着妹妹,缓缓道:“她生母是杜洪救下的孤女,身份来历皆不明,说一口吴侬软语,会弹琵琶,名唤雀娘,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