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之意不在临平城的这几天,秦之政忍不住稍稍放松了自己。
这不,昨晚和朋友玩嗨了,今天十一点多才到公司。
而那个时候,秦之意已经和秦致严谈完话了。
秦之政推开办公室的门,一抬头看到他姐坐在那里,顿时一个激灵,吓得立马就想夺门而出。
秦之意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对他咆哮亦或者其他,只是目光岑冷地盯着他。
那种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秦之政头皮发麻,立刻上前认错,“姐,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秦之意还是不说话,她突然就理解了秦致远之前对儿子的放任。
你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你对他付出再多精力也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成效都看不见,是个人都会失望。
“小政,小叔回来上班了。”
“我知道啊。”秦之政丝毫不觉其他,还特别感激地说:“幸好小叔这几天回来了,你和爸都不在,公司里事情这么多,我一个人根本处理不过来。”
“那不然,你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小叔?”
秦之政:“好啊。”
他巴不得。
然后,一个文件夹兜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大伯辛辛苦苦守了公司这么多年,你说让就让了,你有没有点良心?!”
秦之政一脸懵逼:“姐,你怎么了?他是我们小叔啊,公司本来就有他的份……”
“是啊,本来就有他的份,那他为什么不满足,非要全部?”
在她和秦致严交谈完、秦之政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给秦致远打了个电话。
原来,秦致远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并且告诉她:如果公司被秦致严完全控制,往后他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追问原因,秦致远却又不肯说了。
长辈之间有些爱恨情仇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和谐多年的兄弟突然之间反目?
……
秦之意的行踪手底下的人一早就汇报给曲洺生了,他虽然没有去问,可这一整天心里都不得安宁。
去南江之前他把接下来一个礼拜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但总有突发情况,眼下办公桌上堆着一堆文件,他却根本提不起劲去干活。
正好傅嘉盛过来找他,见到他百年一遇的萎靡样儿,着实觉得稀奇。
“哟,我们曲总这是怎么了?被秦大小姐虐了?”
曲洺生语气不耐:“有事说事。”
“前几天你让我帮一把沈知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曲洺生的眼底涌上嫌弃,好像无声在说:不过就是帮了点小忙,至于这么着急过来邀功吗?
傅嘉盛:“……”
虽然过河拆桥这种事他们兄弟之间经常发生,但像曲洺生这么嚣张的,还真是少见。
傅嘉盛都被气笑了,“我他妈不是来跟你邀功的!我是来提醒你的!”
“什么意思?”
“有人帮了沈知晏。”
“谁?”
傅嘉盛摊了摊手,笑得玩味:“问题就在这儿,我不知道是谁帮了沈知晏,这城里……也没人知道。”
什么人的手这么长,越过他们帮了沈家却不留任何痕迹?
曲洺生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拜托尉迟风打第二个电话的那人。
“嘉盛。”
“怎么了?”
“秦致严早上来找过我。”
“这事啊……”傅嘉盛皱了皱眉,掏着耳朵不以为意:“他想拉拢你啊?疯了吧他,你肯定是站在……”
“我没得选。”
傅嘉盛:?
这城里居然还有人能把曲二公子逼到没得选的地步?
傅嘉盛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他:“秦致严除了让你站在他那边,还有没有提别的要求?比如,不让我们这几家出手?”
想要跟曲家攀上关系的多得是,傅家和周家也都跟曲家关系要好。
曲洺生如果真想帮秦致远父子,他自己不必出手,让别人出面也行。
但曲洺生说:“他没提,但我还是要跟你们说,不要插手。”
傅嘉盛:“……”
“还有,我自己这边不方便,有两件事你帮我去查一下。”
“你说。”
曲洺生拿过纸笔,写了三个人的名字递过去。
上面那两个傅嘉盛认识,曲洺生要查他们并不奇怪。
但是下面这个人……
“你怀疑是他帮了沈知晏?”
“不止帮了沈知晏,在南江,也是他让尉迟风把之意的最后行踪通知了我。”
傅嘉盛捏着那张便签纸,弹了一下,含义深深地说了句:“这位朋友厉害啊。”
厉不厉害还是一回事,曲洺生怕他也回来蹚这趟浑水,到时候秦家的天下只怕会大乱。
秦之意……肯定不好过。
……
曲家的贵客是曲母的朋友,其他人临时有事,没等到曲洺生下班就先走了,但他们的女儿留了下来,叫苏茶。
秦之意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孩子不太感冒,因为对方太嗲了,时时刻刻都让她处于鸡皮疙瘩要起来的状态。
到了晚饭时间,曲母和苏茶坐在沙发上聊天等开饭,秦之意就说自己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到门口接曲洺生。
苏茶这时就接了话头:“嫂子,我跟你一起吧?”
曲母在旁边,秦之意不好当场下对方的面子,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苏茶就当她是允了,立刻走过来挽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
秦之意心里有点烦,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曲洺生回来了。
她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目光淡淡,却又明显地有话要说。
旁边的苏茶比她热情多了,大步上前道:“洺生哥,好久不见。”
曲洺生低头看了眼,对这个热情的小姑娘毫无印象,又抬眼看她身后。
秦之意往前走了一步,丝毫不管曲洺生还没想起来苏茶是谁,只对他说:“我有点胸闷,你陪我走走吧,反正饭菜还没好。”
曲洺生刚要点头,旁边的苏茶就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啊?”
秦之意抬了抬眼。
某人竟立刻情商智商双双上线,对苏茶说:“我想单独陪我太太走走。”
苏茶一愣,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直接地拒绝。
她转头看向秦之意。
秦之意更直接,当她是空气。
苏茶:“……”
曲洺生在一旁看得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牵了秦之意的手,两人大大方方地从苏茶面前走远。
等到出了苏茶的视线,秦之意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把两只手都藏在自己的大衣兜兜里,低声问:“我小叔今天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嗯。”曲洺生倒是承认得干脆。
秦之意侧头看了看他,明明出门前想好了一万句骂他的话,真当四目相对之际,却又觉得骂什么都没必要。
盛又安很早以前就骂过她,说她头脑太过清醒,所以活该吃苦受罪。
但人活着,如果头脑不清醒,浑浑噩噩的多无趣呀。
“曲洺生……”
“嗯?”
“我小叔给你开了什么条件啊?能和我说说吗?”
曲洺生沉默。
秦之意也不相逼,停下了脚步。
刚好路边有颗小石子,她从左脚踢到右脚,又从右脚踢回去,几个来回之后,才清清淡淡地说:“我要是让你站在我大伯和小政这边,你愿不愿意?”
曲洺生还是沉默。
冬日的夜幕总是降临得比较早,这会儿朝着远处看去,四周都已经被夜幕笼罩了。
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阳台上亮着灯,可以看到上面挂着香肠。
秦之意这才想起来,快要过年了。
小的时候,她妈妈总是在过年前和阿姨一起做香肠,她也会在旁边帮忙。
哦,不是帮忙,是捣乱。
后来父母出事,她到了秦致远家。
他们家不喜欢吃香肠,更别提亲自动手做了,所以秦之意再没体会过那种快乐又美好的时光。
但秦致远一家对她也还算不错,从小的吃穿用度甚至比秦之政都还要更奢侈一些。
所以啊,她哪怕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绝不可能看着秦致远和秦之政变得一无所有。
“曲洺生,你知道的,这件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心里想什么,曲洺生都知道。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久久听不到他出声,秦之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突然重振精神,对他说:“曲总,我也和你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不要出手帮我小叔,让我们秦家人自己去解决这件事,如果我和小政输了,最后一无所有,那我……”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压得有些低:“我把孩子留给你。”
自己忤逆曲父的意思非要插手秦家的事,最后还输得一败涂地的话,曲父大抵也不会高兴,外人亦会笑话。
到时候,自己不提离婚,曲家也不一定容得下自己。
说到底,他们曲家最在意的,以前是秦家带来的利益,现在是这个孩子。
曲洺生眼里怒意翻滚,几乎咬牙切齿:“秦之意,你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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