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他儿子以前是我同事,他也是命不好,躺上那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女人谈起老人儿子忍不住摇头道:“嗜赌如命,把老婆打走了不说,还把家底都输光了,天天找他爸要钱,不给就打,就砸东西。”
另一个男子忍不住摇头道:“果然是命苦。”
女人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原本有个成器的孙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出去挣钱养家了,脑子也活,那时我们都说他等孙子长大就熬出头了。谁知道——唉,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男子不忍道:“这也太惨了吧。”
“要我说,他要是拎得清,就该早早别管他那个儿子,带着孙子走,现在不知道过的多好,要是这样子他的孙子怎么会被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拖累死。我说这些也没有用。”女人道,“不过这些年他儿子都关在监狱里,他日子也好过些。”
两人唏嘘几句,但终究是别人家的事,感慨几句世事无常就谈到其他话题上了。
第五十章 旧日的梦魇
脏乱的废墟,坍塌的墙角,布满青苔的斑驳墙面上用红色的油漆上写着大大的拆。
孔渝走在这记忆熟悉的小路上,有些疑惑。
这里是一伟的家?
他怎么会回到这里?
他想停住脚步,但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般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天空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就像一伟出事的那天的太阳一样,冰冷冷的。
孔渝麻木的走在小巷,周围人基本都已经搬走了,除了一伟家。
一伟原本准备好的租房子的钱,他不在家的时候被他那个爸爸抢走了。
一伟只能等这周筹到钱才能带着爷爷搬走。
孔渝抬起头,看见记忆的一伟站在他家旁的水池边向他招着。
身上穿的就是出事那天的白色外套,孔渝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那么多的血,多到将一件白色的衣服染成鲜红。
这就是王一伟出事的那一天。
孔渝忽然意识到一点,他想要挣脱来束缚,想要跑上前去告诉一伟,快着点离开,不要留下来。
可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他的意识漂浮在半空,看着两年前的自己笑着小跑扑向一伟。
这个年长月余,待他如亲弟弟一般的黝黑少年笑嘻嘻的张开怀抱接住他,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带入家,声音满怀笑意又带着些责备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和你说了我家这几天有些乱,不要过来嘛?”
少年孔渝有些犹豫看着王一伟道:“一伟,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王一伟笑容一下子就收起来,推开椅子,让孔渝坐下,又给孔渝剥了个橙子,才严肃道:“小渝,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再去读书了?”
孔渝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踹门声。
王一伟低头暗骂一声,连忙将孔渝推到一个柜子里,故作轻松的道:“小渝,你千万不要出来。”
漂浮在半空之的孔渝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看着两年前的自己什么都还来不及说,便被推进那个暗不见天日的柜子里。
从此他的人生也将染上一层永远挥之不去的灰暗。
他想要阻止这一切,但终究是和之前无数个噩梦一样,归于徒劳。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房间里没有关窗户,窗户哐哐作响,风声吹得窗帘呼呼狂舞,临近窗台的地毯已经被豆大的雨点打湿。
漆黑的夜空,一道闪电亮彻半个天空,半晌后,轰隆轰隆的雷声如同雷龙轰鸣,震亮了小区整个过道的声控灯。
这雷声也将孔渝从被困在柜子里的梦魇拉出,孔渝惊出一身冷汗,睁开双眼茫然看着天花板。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就像他躲在柜子时一样的暗无天日。
他的魂魄仿佛还停留在那个深秋的下午,没有回来。
如果那时他可以更勇敢一些,会不会不一样?孔渝忍不住一遍遍的反反复复的拷问着自己,假设着千万种可能。
半晌后,他爬起来半坐在床上,没有开灯,黑暗的他将自己抱做一团,就好像这样可以稍微温暖一点自己。
可是彻骨的冰冷还是没有消散。
黑暗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一声声质问他,嘲笑他,责怪他。
自从那件事后,每当他夜深被噩梦惊醒时,浅睡的哥哥都会醒来,为他点亮一盏灯,抱着他,安慰着他,而如今哥哥却不在身边。
江秩呢?
孔渝茫然的想了想,他不禁起身走到江秩的房间门口,他伸了伸想要敲开江秩的房门,抬了一半后又硬生生地放下。
江秩应该睡着了吧?
半夜在屋内巡视领地的小狸花喵呜喵呜的趴在孔渝的脚下,孔渝将小狸花捞了起来,小狸花双爪趴在孔渝肩膀上,毛茸茸的脸凑近孔渝脸颊亲了亲,然后乖巧的在孔渝怀里趴下来。
小狸花温暖的皮毛让孔渝的思绪渐渐的平静下来。
正当孔渝准备离开时,房内的人似乎察觉到门外的动静,江秩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道:“小渝?”
孔渝听见,便把门打开,江秩还没有睡,戴着一副不常戴的金丝眼镜,靠坐在床头不知道看些什么,床头的灯亮着,灯光下他的脸深邃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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