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房前静默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那黑衣人的头目便抬手一挥,顷刻间这门外的十余人齐齐随着他拔剑而上。
“你有把握应付他们么?”陆秋庭飞速地瞥了一眼门外的局势,低声问道。
沈砚卿颇有些不以为意地开口,语调之中竟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那么我也不妨问一问——陆寺卿布下的机关还能撑多久?”
“倘若不会有更多的人介入,那么乐观看来,还有很久。”陆秋庭略作思索,答道,“但你我根本不知道今夜的廷尉寺蛰伏了几方的人。”
“那样也不算是坏事,”沈砚卿仍旧是笑着,抬手便出剑削向当先的一人,“他们多半是各怀鬼胎,恰好可以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沈先生还真是乐观。”眼见沈砚卿已然与那些人交起手来,陆秋庭自然也不多言,只是在最后方屏息凝神观察起了他们的步伐和位置。
在接连击杀了数人后,沈砚卿手中的长剑于灯火与月色之中流出一道冷芒,直刺向当先攻入旧书房的又一名黑衣人,电光石火之间,已在对方的剑势到达之前刺入了他右肋。黑衣人吃痛之下有些握不住手中之剑,便急急地向后退了几步,而沈砚卿已然足尖一点追上了那人,同时回剑急斩,一声“哧”的轻响过后,伴随着一道急急喷出的血柱,一截断手已然飞了出去。
沈砚卿一时不及避让溅了半面血色,几乎便要遮了视线,而门外已然又有数人剑光已至。他当机立断,不待他们再有什么更多反应,趋步退向屋内,借着模糊的视线与耳畔的脚步声,长剑一倒挽便直直地削向了他所预估的腰身之处。
“噗”。
他感到剑光所经之处似是削过了什么人的血肉,而那打磨得并不算锋利精巧的剑刃已然卡在了一片骨血之中。沈砚卿立时便松开了手,旋身向着方才剑刃所刺的方向一踢,又借着对方躯体之上的力道向后急掠回了屋中。
沈砚卿抬袖拭去眉眼之间的污血时,正听得门外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抬眼看去,见得门口数具尸体之后,黑衣人们提剑伫立,而那名头目已然越过他们向着旧书房走来。
“枕山楼的人果然并非易与之辈。”黑衣头目冷笑一声,声音粗粝嘶哑,一听便知是刻意为之,他将那具犹然插着长剑的尸体踢向一旁,又讥诮道,“可惜阁下兵刃已失,何必再负隅顽抗?”
陆秋庭本不打算与此人多费口舌,然而沈砚卿却已施施然笑着,闲聊似的反问道:“这是在劝降?但又有什么好处呢?”
陆秋庭一时拿不准他究竟另有什么打算,也懒于对这番散漫行径评头论足,索性沉默不言,在心中暗暗地盘算起了旧书房中各处机关的大致损耗。
黑衣头目的答话不出两人所料:“阁下若是有诚心,我们自然不会为难。”
沈砚卿微微一挑眉:“不会为难?怎样才算是‘不会为难’呢?”
“两位交出洛河的那具浮尸,今日种种,便当做是一场误会。”
“这不对吧?”沈砚卿听得他这一番话,反倒是笑意更深了些,“阁下有这般人手,派去搜寻廷尉寺他处的却是寥寥无几——你们今晚的目的哪里是洛河浮尸?分明便是此处吧?”
“沈先生可真是不近人情。”那人的语调没有太多的变化,故而言语之间,他的音色也没有任何的改变,“怎知我们便没有搜过别处?”
在两人的寥寥数语之间,陆秋庭已然理清了对方的目的,不觉冷笑一声:“若是如此……你们此刻又岂会在此处胡搅蛮缠?”
“看来两位是不打算和解了——”黑衣头目话音未落便已持剑疾步向前,对着当先的沈砚卿刺了过来。
“阁下还真是擅长乘人之危。”沈砚卿身形一掠避开了对方的这一剑,面上笑容不改,右手却是捻起袖中暗藏的银针,借着对方这番动作之中的破绽倏忽刺入了他腰间的空门之处。
黑衣头目只觉腰间凛凛一寒,然而此刻面对着沈砚卿也一时难以顾及太多,剑尖一转向着他的面门再次一削。而沈砚卿不待他剑锋抵达,便又是甩手飞出一针。黑衣头目正欲闪避之时,却发现这一支暗器并非冲着他的要害而来,反倒是钉入了他的手腕之上,带来一阵湿冷之感。
这骤然的凉意让黑衣头目身形一滞,立即反手挑出了身上的两支银针,那诡异的冷意却并未退去。而正在他这一时的停滞之间,书房内便有三支冷箭见缝插针似的向着他方向射来。见得冷箭连发,沈砚卿足尖一点便向着安全之处掠身退去,而黑衣头目为躲避冷箭,也顺势倾身向着沈砚卿的方向掠过来,再出一剑。
也正是在此时,沈砚卿甩出的银针与又一支冷箭如一明一暗两道电光一般,齐齐向着他的面门刺来。情急之下,黑衣头目不得不侧身将剑锋一转,击落了这一针一箭,却不料身后犹有一支箭悄然破空而来。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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