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死讯三日后便已传遍了洛都的大街小巷,一时间盖过了前些日子与洛河浮尸相关的各种传闻。
……
“废太子死了,就在我们前往廷尉寺的那晚。”
风茗如往常一般抱着账目推门走入厢房之时,正见沈砚卿神色略显严肃地翻阅着近来商会各处搜集到的消息。
她脑海之中神思不属地掠过了那晚的种种,终究还是将账目放在了书桌之上,微微笑道:“这事如今已经传遍了洛都,听闻是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痢疾。即便是长秋宫蓄意加害,先生又何必……如此严肃?”
“你想得还真是简单。”沈砚卿见她如此,也不由得轻笑一声,取过方才她放下的账目,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发顶,“天机多半是死于赵王和风城合谋的掉包与囚禁,而捅出此事的人与长秋宫皆可由此坐收渔利。但就在这时候,废太子暴毙,嫌疑最大的又是长秋宫。”
风茗恍然明白过来,却又旋即更为迷惑:“先生的猜测是,有人乘机挑起了长秋宫对废太子的疑心使得她必须动手——等等,为何是赵王?”
沈砚卿一时不免哑然,半晌才失笑道:“风茗,多关心关心此前此后的朝局。”
“哦……好……”风茗向着他眨了眨眼,轻轻点头,“总之,是说有着南城支持的赵王因为浮尸之事,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沈砚卿颔首笑道:“那晚赵王一方派来的大多是风城之人,故而这个‘忍不住’的日子究竟还有多久,也不好妄断。”
“先生打算借那时的机会再对南城动手?”
沈砚卿却是沉吟了片刻方才答道:“……算是吧。”
风茗细细地思索了一番,再次追问道:“但先生方才又提到了‘捅出此事的人’,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那晚我和他们连照面也不曾打过,何来眉目?”沈砚卿说到此处停顿了许久,眼见风茗似是要露出迷惑忧虑之色,这才似笑非笑地接着道,“不过依照玉衡传来的密信所言,她倒是对此有不少收获——依她所见,那一方若非秦家,便是河间王萧家了。而她更倾向于猜测是河间王或是二者合作。”
“原来如此。”风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是微笑起来,“那晚若非有她,我不知会在停尸的厢房里困上多久。”
“长秋宫派人前去也在情理之中,唯一不知的是她的计划是否因此而有所变动,又究竟向长秋宫透露了几分实情。”沈砚卿说罢,略一斟酌,忽而又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对玉衡此人印象如何?”
玉衡那张漫不经心的清隽笑脸在风茗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略微愣神了片刻,而后如实道:“平日里总有些玩世不恭,不过与她共事的几次都意外地周到顺遂。想来她若不是身在绣衣使,会很讨人喜欢吧?”
“……讨人喜欢?”沈砚卿似有些许讶异,“倒是在她身上难得一见的评价。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大事上确实颇有拿捏。”
“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不敢也不能再多亲近一分。这样的感觉有些像……”
风茗正苦于不知如何描摹这种莫名的警惕感,却蓦然想起了那晚让她有同样直觉的另一人。
而沈砚卿听得她的这半句话,已然微微颔首,道:“你有这样的警惕便好。”
“此话怎讲?”风茗亦是惊讶于沈砚卿的这句话,“我听她曾称先生为‘师兄’,你们应当……并无太多背道而驰之处吧?”
“你还是太过想当然了。”沈砚卿摇了摇头,低声道,“时过境迁……她可是个极冷静又极疯狂的人,你若是走得太近了,小心被连累误伤。”
“先生既然这样说了,风茗断然没有去偏信他人的道理。”听得此言,风茗亦是不觉眸色微沉,思索了良久,又道,“只是先生如今仍与她互通消息……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
“以她往日的身份,如今究竟想做些什么,我还是有把握的。”沈砚卿微微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忧心,“当然,想来她也对我的目的一清二楚——既然都是在针对昔日的罪魁祸首,她自然不会玩什么花招。但其他的,便不好说了。”
风茗不由得笑道:“听先生说来,倒好似她才是最危险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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