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只罗盘是她当初在尚贤山庄得来的,跟她有一些时日了。没事的时候,她就拿出来把玩一下,这一次随北勐大汗围猎,怕在山中迷路,她更是随手携带。
“好。那便打一个尖。”
萧乾的妻奴本质,俨然已经臻于极致了。
“我让人准备,就地野餐!”
坑深272米,来不及了,这将是最好的机会
这日的天很晴朗。
额尔不镇的北勐军行营里,阿依古长公主坐在长软椅上,轻抬袖口,在细细品着一杯清茶。
原本她是不喜欢喝茶的,但得回了儿子苏赫,受他的影响,她对汉家文化也有了兴趣。
于是,越了解越喜欢,越喜欢越了解。如今的食、住、行都恨不得使上汉家之物。
若非身尊位高,她恐怕连服饰都得换上汉服了。
“长公主殿下——”一个宫人小心翼翼地进来,“纳木罕大人来了。”
阿依古蹙一下眉头,眼皮微垂,“请。”
这一次围猎出巡,丞相纳木罕与阿依古都有随同蒙合,但阿依古长公主身份高,前两日随行围猎了一次,今日却就和萧乾一样,犯懒托病不去了。当然,除她之外,不愿意去受那围猎之苦的皇室宗亲,其实也有。她贵为长公主,又是妇人之身,不去便就不去了。
只是纳木罕这个时候,应当陪在蒙合的身边才是。
他为何会到了额尔小镇?看他进了阿依古的帐篷,不禁让值守的兵士都奇怪。
但阿依古看见他,却无半点奇怪,屏退左右,独独留下他。
没有请坐,也没有说话,她就那样冷冷看着他,一动不动。
纳木罕站在中间,与她平视片刻,迟疑一下,慢吞吞走过去。
“你都想好了?不用再思量思量?”
阿依古紧紧抿着唇,依旧没有说话,就那样坐在她的软椅上,将双脚都蜷缩上去,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语气凉了空间。
“已然思量过。别无他法。”
纳木罕眯一下眼,略带皱纹的脸上,有一抹难舒的沧桑。
“不!你行事太冲动了。这般还不是时候,太早太早——”
“纳木罕,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前日之事,昨日之事?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那个女人。祸水啊!原本可以相安无事,我们再从长计议的。可他已经等不及了。前日为了掳她,不惜动用大军,结果平白死了那样多人,还落人口实。”
说到这里,阿依古的身体终于动了。
她欠了欠身,端起面前案几上的茶杯。
呵一口水面,继续沉着嗓子说:“既然这般,他仍未有消停的打算。昨日竟借口称病,不去围猎讲武,独留下她来博弈。他哪里是喜好博弈之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借机勾搭也就罢了,竟还册封为义妹?我北勐添一个公主,你以为会有什么好事?苏赫对那女子看得极紧,他这般步步逼迫,下面会打什么主意?不需我说,相必纳木罕你已心知肚明了吧?”
纳木罕目光一寒。
“可他是帝王。”
“帝王又如何?”阿依古声音凉凉,“拉木拉尔原本也可以做帝王,达尔扎也差一点做帝王,轮到他,又是谁之功劳?我推得了他上位,难道还拉不得他下马?”
说到这里,她将茶杯凑到唇边,浅浅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盯住纳木罕。
“来不及了,这将是最好的机会。”
纳木罕手攥成拳,定于当场。
盯着她,一直盯着她,依在思考。
“阿依古,此事太冒险,我以为——”
“闭嘴!没有什么你以为。”在纳木罕的面前,阿依古从来都是放肆的。而且,她在北勐本来就位高权重,可说是除了蒙合之外的第二号人物,习惯了人人听令于她的日子,内心早已澎涨,又哪里容得了他三番五次地质疑自己的做法?
尤其这个人还是纳木罕。
她容不得,更是容不得。
她一脸愤怒地盯住纳木罕,唇角一点一点翘起,带出一个凉凉的笑。
而尔,突然就着手上的热茶,泼在地上。
“纳木罕!”她慢条斯理地放下空空的茶杯,在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中,淡淡地说:“你若能让茶水重回杯中,我便收回成命。”
这样的强词夺理,让纳木罕叹息一口气,垂下了头。
“阿依古,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与我事先商量一下?你这般一意孤行,是要出大事的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我不要你来教我!”阿依古恨恨盯着他,秀美的眉头高高挑着,凌厉得像长了两条尖利的刺,“我若靠你,这些年还有活路吗?靠你?你能给我什么?你又给了我什么?纳木罕,此事你帮则帮,不帮就滚!我,还有苏赫,我们都用不着你。苏赫有娘,他有娘就行了!他的娘自会为儿子辅平一切!”
“阿依古,你——!”纳木罕微微蹙眉,试图劝说。
“滚!”不等他说完,阿依古连茶杯都砸了过去。
这一发狠,杯子直接砸中了纳木罕的胸膛。
那茶盏倒也结实,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居然没有摔坏,直到阿木罕无奈地弯下腰身,重重一叹着把它捡起来,捧回到发脾气的女人面前。
“你这又是何苦?发这样大脾气,也不怕伤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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