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连忙给她披了个外衣,徐氏坐起?来:“是德儿?”
她起?身下床,徐元德光着脚,裹着棉被,头?发散乱着扑了过来:“娘!秦九寂没死,不,是秦九寂的魂魄没散,他来找我索命了!”
这般喊叫,是嫌旁人不知道你干的事?吗!
徐氏心中?烦躁,看了身边嬷嬷一眼,嬷嬷忙去查看今晚当值的仆人,提防有?人胡言乱语地传话。
徐氏压住心绪,摆出温柔模样:“好?了好?了,这是做噩梦了?”
徐元德神经质般地摇头?:“不是,不是梦,儿子真的看到他了,他还问我为什么把他推入冰湖!娘,秦九寂的魂魄还在,他变成……变成邪肆了!”说出这话,徐元德脑中?浮现出那具骷髅,整个人都是一抖,吓破了胆。徐氏耐着性子哄他:“别把梦当真,秦九寂早就魂飞魄散,哪能变成什么邪肆?”
徐元德:“我真的看见了,他就在我屋里,穿着一身丧服,手腕……手腕还有?一串骷髅头?……”越想越怕,徐元德越抖得厉害。
徐氏有?点压不住火气了,声音强硬道:“别胡说八道,那都是你的梦!”
李浩初早就把秦九寂的魂魄除掉了,哪会有?什么鬼,再说了,即便?秦九寂的魂还在,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成了邪肆。
德儿这孩子,怎么胆子这般小!
徐元德惊讶地看着徐氏:“娘你凶我。”
徐氏一顿。
徐元德闹起?来了:“你根本没把秦九寂的魂魄弄散,你根本没处理好?,你骗我!你还凶我,我要去找祖母,我要祖母!”
祖母祖母祖母。
听到徐元德喊这个,徐氏本就烦躁的心绪越发火上浇油:“找你祖母作甚,我才是你娘!”说罢她抬手给了徐元德一巴掌。
这清脆的一巴掌,把母子二人都给扇懵了。
徐元德半晌才回过神,不止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
徐氏想到那位强势的婆婆,心一紧道:“德儿,娘不是故意……”
徐元德更疯了:“你居然打我!我要找祖母,我要告诉祖母你竟然打我。”
徐氏倒吸口气,拉住他小臂道:“这么晚了,祖母早歇下了,你这般胡闹,祖母会生气的。”
徐元德:“祖母才不会生我的气,祖母最疼我了!”说着,徐元德更觉憋屈,气道:“还是祖母待我好?,我要祖母,我不要你了!”
这话像刺一样穿透了徐氏竭力憋着的满腔怒气,她沉声道:“你今晚哪都别想去。”
徐元德睁大了眼。
徐氏盯了眼旁边伺候的丫鬟:“看好?了,不准让少爷离开这屋子。”
丫鬟们连忙应下:“是。”
徐元德尖声道:“你放我出去,我要见祖母,我……”
啪地一声,徐氏关门出屋,落了锁。
看了这一幕的白小谷瑟瑟发抖,他手脚并用地抱着骨链,颤巍巍道:“这个娘亲好?凶。”
秦九轻知道他害怕,他把手链褪下来放在掌心,小骷髅连忙改为抱他手指。秦九轻摸着小白骨的小脑袋,安抚着害怕的小家伙。
世人都说徐氏爱孩子,把徐元德放到了心尖上疼,可其实她根本不爱他。
真正?的爱不是把孩子当做立身的筹码;不是将自己的期望加诸于孩子身上;更不是把荣华富贵堆到他面?前,却压根没想过了解他。
徐元德怕邪肆。
徐氏不知道。
十岁孩童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恐惧,成年人不静下心去体会,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徐氏对徐元德的无理取闹一味纵容,对徐元德真正?的诉求却视若罔闻。
这种爱,比纯粹的恶更危险。
秦九轻再度现出身形,他直直地看向徐元德。
徐元德刚刚陷在对母亲的愤怒中?,暂时忘了恐惧,这会儿又?看到这白色身影,整个人一哆嗦,放声尖叫:“别过来,你别过来!”
秦九轻径直走向他。
月光映在他乌黑的长发上,像被冰水浸泡一般柔滑地垂到腿弯,好?似在轻轻滴水;
他面?庞本就是瓷白色,因匿在暗处,平添冷调;
雪一样森冷的白衣袖口处恰好?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挂着一串和肤色相得益彰的骨链,骨链松松垂在手背,垂着的是根根分明的手指,那指骨细长,白得仿佛开了刃的刀锋,能轻松划破人的喉咙。
徐元德怕得要疯了:“我没杀你,秦九寂,我没有?……”
秦九轻凑近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知道冰湖里有?多冷吗?”
说着他碰了徐元德的手背,指尖冰凉刺骨,犹如寒冰。
徐元德放声尖叫。
在外屋候着的丫鬟赶紧冲进来:“少爷!”
徐元德指着床角:“他在那,他就在那儿,看到没有?,他就在那!”
丫鬟们纷纷看过去,床角唯有?繁复厚重的床帷,哪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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