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听他的骂声,方反映过来,原来姜癞子找上门,竟是这孙买办出的主意。
如今事儿没办妥,孙买办少不得被他主家责备,所以这又找上自己来。
她理清楚了这缘由,晓得孙买办是见钱眼开的,忙道:“你哪里没好处,姜癞子不是给你写了张五十两的借据么?白纸黑字写着,难道还作假?”
孙买办听到这话,愣了一会,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是了。”也不搭理孟茯,急忙跑回去刘家去,将那姜癞子给写的拮据递给刘员外看。
刘员外没得到人,但平白无故得了五十两银子的借据,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忙让孙买办去催账,还要他算上利钱。
也是孟茯才到家没多会儿,秋翠就一脸幸灾乐祸地跑来说道:“姜癞子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逼迫你,没头脑写了借据做凭证,如今那边拿着借据来找他要银子了。”
这速度也着实快了些。
“听说原本是五十两,可这刘家是有名的扒皮,这才几日,就给涨了十两的利息呢。”秋翠继续说着。
孟茯吓了一跳,“这也高得太吓人了。”只是心里也忍不住开怀起来,往日的憋屈一散而去,心想着恶人还是须得恶人来磨。
一面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抓了二两豆腐干出来,又是拿糟鱼咸肉,“秋翠姐,你去拔些芹菜回来,晚上咱们拼饭吃一顿好的。”
秋翠笑应了,不但拨了芹菜,还捡了三个鸡蛋来炒。
这正煮着饭,便听得有断断续续的笛声传来,孟茯出来一看,只见几个孩子下了学,还去池塘对面的赶了牛回来。
若飞倒骑在老牛背上,手里拿着半截青翠的短笛,那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声音正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他吹得认真,下面围着的几个孩子也看得认真。
“哪里得来的笛子?”孟茯看着,是今日才做的。
只听虎子抢先回道:“是沈先生做的,他说读书也不单只读书,诗书礼乐骑射都要涉及一些。”
秋翠恍然大悟,笑道:“我说今儿倒是奇怪,往日里都能听着你们的读书声,今儿竟是些乌烟瘴气的声音,感情教了你们吹笛子。”
若飞从牛背上跳下来,把那短笛递给早就心心念念想要的萱儿,牵了牛去棚子里拴着。
若光则拉着小羊,赶着鸭子也回自家院里。
小孩子们见了今儿晚饭丰盛,欢喜不已。
晚饭很快便准备好,摆到了草亭里去。
那虎子爹都已经干活回来了,却仍旧不见沈先生,直至那月亮上了柳梢头,菜都要凉了,他才缓缓从月色底下走来。
几个孩子忙迎上去,拉他过来吃饭。
因有石匠在,他也就没避嫌,跟着大家坐在一个桌子上。
少不得说起晚回来的事情,竟是因为下午教孩子们吹笛子,被村里几个老人喊去训话了,只觉得这是不务正业。
以后只需让他教孩子们读书。
孟茯听着,想起小时候一个学期只有语文数学,那些思想自然体育音乐图画课,全都形同虚设。
便劝他道:“这也没有什么,乡下就是这样了,便是孩子们也没有几个闲着的,得空了也要抓紧读书,哪里有闲工夫去做那些个风雅事?”
听她这样一讲,沈先生有些后知后觉,“原还真是我的不是了。”他从前虽也做过先生,但那是在州府里,乡下还是头一次。
如今看来,这课程要改一改了。
第20章
又说沈子房因给孩子们上了一节礼乐,被村里几个老人家喊去谈话。
回来后听孟茯解释缘由,方改了课表。
学堂里又重新传来了那朗朗读书声。
火热的大太阳下,一个老妪正朝村里走,满头大汗,便在村口外不远处的地母庙歇息。
这里住了个胖乎乎的和尚惠德,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晒太阳抓虱子。
老妪上前问:“和尚,前面就是姜家村了么?”
惠德最初才不愿意做和尚,只是家里太穷养不得他,扔了他来这庙里,剔了头发,吃点香油钱罢了。
吃了几个月,他发现虽是不得油浑,但也不用下地挖田,索性就安心住下来。
春去秋来,竟然也在这里待了二十个年头不止。
“施主要找哪个?”他反手挠着后背,一面问。
“村里有没有个姓孟的女大夫?”老妪问。
惠德听着是长孟茯的,连忙起身拉好破僧衣,“原是找孟大夫的啊,有的,我这就领了施主去。”
乡下和尚不说什么六根清净的话,家里的爹娘兄弟姊妹照样来往。
前儿他家妹子生娃,就是请了孟茯去指点赵嬢嬢,一个胖娃娃才顺利生了下来,大人孩子都不得半点事儿。
所以对孟茯的本事是十分看好的,见有人来寻她,十分热情。
老妪忙谢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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