苋草着急不已,拉着她俩要往屋子里去躲。
不过她连拓跋筝的衣角都没碰着,觉得也就是眨眼间的工夫,那两船工也被带了过来,跟着苋草父母和那老泼妇站在院子里。
“真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拓跋筝气得牙痒痒,忍不住骂了一句,转头问被惊得嘴里快塞下一个鸡蛋的苋草,“你给我将这老虔泼带去茅房里关着。”
正说完,只见着苋草几个弟弟都被惊起来了。
但是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就被拓跋筝一个冷厉眼神看过去:“你们几个,给我把她送茅房里去。”
乡下的茅房比不得城里讲究,就地挖个坑,上面搭两块板子。三堵半人高的泥土墙,上面盖了些杉树枝和茅草。
苋草这几个弟弟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被她吓了一跳,不敢质疑,只喊着小弟弟们一起帮忙,将老婆子抬到茅房里去。
就那么躺在茅房板上。
那老虔婆喊不得动不得,偏那几个小子嫌她重,直接扔在茅房就走,也不管她面朝大粪坑,这会儿臭味熏得她五脏六腑头晕眼花,恶心胃疼。
偏又喊不出来。
而院子里,孟茯得了拓跋筝方才那话,只忙纠正道:“不好这样说,哪里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苋草姑娘就不错的。”
拓跋筝没跟孟茯争辩,没去管那苋草爹娘,只看朝那俩船工,“既是做这等黑心买卖的,明日给送到衙门里去。还有那老虔婆也一起。”
孟茯颔首,只是她们终究不方便,便朝苋草道:“明儿你将人送去衙门里,各样罪证我们这里会准备好。”想起苋草家里艰难,父母还要将她嫁给一个老屠夫,便道:“你去跑一趟,到时候我给你些银子,你自己把婚事退了。”
苋草没想到孟茯如此大方,居然打算给二两银子。有些吃惊,“这位嫂子,你可晓得二两银子是什么数目么?你们的银子不管怎样得来的,但总不是大风刮来的,如何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销?”又想着老虔婆骗去的五两银子,“倘若你们紧细些,也不会叫他们这伙人给盯上,险些还拉了我爹娘一起害人。”
孟茯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当然晓得二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子吃两月。“你不必管,你听我的话就是了。”又看朝她那几个弟弟,“你爹娘也真是的,养不起生这么多作甚?”
苋草不敢言语,她脑子里也不止一次发出这个疑问,有了二弟后,怎么还要一直生?
最小的弟弟,才三岁多呢!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行了,带着你弟弟们去休息吧。”孟茯见那最小的弟弟已经撑不住了,便朝苋草说道。
苋草担心地看了看她爹娘,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站在院子里吧?夜里露重,病着了可如何是好?于是便壮着胆子道:“那我爹娘?”
拓跋筝看了一眼:“自己移到屋子里去。”解开他们的穴道是不可能的。
至于那俩船工,就这样站在院子里一夜。
苋草这一宿没睡,全家上下也就是她那耳聋的老祖母睡得好。
等着天一亮就急忙起来,发现爹娘的穴道已经解开了,想是站太久了,现在两人都双腿发麻,但又不敢如何?只后怕地缩在墙角里。
“姑娘也是亲生的,你们便是为了小儿子们,但是那样给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往后到底还是要讲些良心,不然实在愧对爹娘这两字了。”孟茯皱着眉说了夫妻二人几句。
但其实晓得自己这话,实在是无关痛痒的。
只怕待她们俩走了,往后为了生计,还是会将心思落在苋草的身上。
但孟茯也没法子。
那厢拓跋筝已经将两个船工的穴道解开了,喊了其中一个去将那在茅厕里被熏得快死了的老虔婆扛起,喊了孟茯和苋草,一起出了门。
只让这俩船工自己划着船,往本地的县衙里去。
下午些才到县里,孟茯和拓跋筝将昨晚拓跋筝连夜从他们三人家中收来的各买卖人口的证据递给苋草,与苋草一起带着两个船工和老虔婆到衙门口。
让苋草进去报官。
那俩船工不敢逃,着实是被拓跋筝吓着了,也不要他们的命,只单在身上轻轻点了一下,疼得生死不如。
所以这会儿反倒觉得去衙门不算什么坏事,总强过落在拓跋筝这女魔头手里要强得多。
孟茯和拓跋筝等着苋草出来,孟茯却是带着她去了牙行里,给她买了一处铺面,写着她的名字。
她不识字,但听着好像是给她买房子,想要拒绝,孟茯却已经拉着她的手画了押,“你是个好姑娘,我们总不能防着你爹娘再将你胡乱嫁人,这一处铺子你做些营生,后院还算宽敞,他们来也能住得下,只是你千万要记得,不管如何,这房契断然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便是亲弟弟也不行,往后你嫁人也不能更改成你夫君的名字,只能往后你百年了归于你的子孙后代。”
拓跋筝接过孟茯的话,“倘若这出院子这几十年里一旦易了名,便属于衙门的产业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回去了告诉你爹娘,让他们少乱打主意,不然还继续在那乡下待着。”
苋草听到她们俩的话,心中不免是感动起来,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怎能要你们这天大的恩德?明明差点还害了你们。”
“你自己收着,我们要赶船只,先走了。”为她这一间房子,还签了这样的契约,衙门里也存档一份,为的便是以防她爹娘乱来。虽是花费了一些时间和银钱,但这一路走来,能遇到几个苋草?孟茯想着也算是一桩缘分,因此才做成了此事。
苋草拿着那地契房契,以及孟茯留下的银子,满心不安地回了家。
几个弟弟正在院子里捡桑,见了她急得连忙上来询问:“阿姊,你没事吧?”
苋草摇头,只将自己的二弟大宝喊来,将那房契地契给他瞧。“两位嫂子真真是好人,这般恩德,我不晓得怎样抱才好,我这东西我拿得不安心。”
大宝早前在员外郎家放牛,认得几个字。
听着姐姐的这些话,所以看过后,又惊又讶。但更多的是欣喜,家里到城里去住,就多一条生路,自己也不用只能在员外郎家放牛才能挣钱,多的是活去干。
如此一来,自己能多挣钱,爹娘也就不会再动了将姐姐嫁给人做填房的心思。但他担心姐姐不敢留这些东西,便劝道:“到底是姐姐心存善良,才得了这样的大恩德,姐姐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往后便多做好事,也算不枉那两位嫂子的好心意了。”
苋草到底觉得受之有愧。
不过又听大宝说,“这案子到底是姐姐牵连了,咱们继续在村里,还不晓得要受他们家的嫌弃,都是不好惹的泼皮人家,爹娘老实,若搬到县里,还怕他们不曾?”
他们连去县里的路费都没得呢!
最后苋草被他劝动了,等着爹娘回来,将此事告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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