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倒没觉得,不过有点冷倒是真的,哎哟,我想起来了,门是红漆面的,是不是不太符合丧失礼节呀?”无双拍了拍后脑勺突然想起来了,这在东北是大忌,您想啊,办白事,家里边咋能见那么鲜艳的颜色?会冲撞死者的。
实际上无双当初进入李家大门的那一刻其实就想到了,这红漆大门象征着喜庆,上边镶嵌着金色包边,代表着财源广进。无双已经把李家老宅纳入了自己的家产,自然不愿轻易做出改变。
马啸风翻了翻眼皮问道:“这不是关键,我问你,刚才你去警局那边迎尸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喏?看着那位小曼姑娘没?差点吓死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一言难尽哟,要不是我有这把匕首镇着,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无双简单地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常小曼一直跟在无双身后,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细心人会发现常小曼举止很古怪,她的眼神很空洞。
这之间也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虽然她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过少魁爷身边跟着的女人,谁敢怠慢?几个好事的见她脸色不太好,赶紧冲上来玩笑说嫂子,咋地,昨夜跟我们小爷是不是一宿没睡呀?哈哈……
江湖人平时说点荤段子开开玩笑正常,可小曼却不管人家怎么说,一直跟在无双身后寸步不离,脸上不怒也不笑,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无双。
无双属于少年老成,那个时候已经在江湖上初露锋芒了,不过18岁的孩子,再成熟能成熟到啥样?尤其是在传统的丧葬习俗上,懂的也不如马啸风多,偶尔多多少少会落下点程序。当然,无论死者怨气多重,跟他都无关,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可别人却不同了。
盲仙马啸风泛着眼皮,搂着里边的白眼仁朝着常小曼的方向看了看,就好像他真的能看见似的。
“老瞎子,赶紧的吧,我找你主事可不是让你看美女的,是不是入馆啊?”无双问他。
“入馆?哼哼……正常的死人回来肯定要入馆,可他们四个……至少现在入不得。让这个姑娘先回去休息吧,她不能进灵堂!不然怪事连连容易闹出乱子!”盲仙眼瞎心不瞎,已经在小曼身上感觉到那股煞气了。
“小曼?你怎么样?舒服点了吗?”无双回头看了看常小曼,小曼的脸色不太好看,惨白惨白的。
她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点了点头,然后茫然地朝着李二毛子的房间走去。无双正忙,也没心思搭理她,便随她去了。
院里左右两旁跪满了人,按照流程,死者入馆他们才能站起身来去献上挽联花圈,上香烧黄纸。所有人胸口都带着一朵白花,可满院子找,就是没有人带孝布,为啥,因为没有直系亲属了。
以前老话说披麻戴孝,其实是有讲究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披麻戴孝,麻是指白麻,缠在头上垂在后背上的。白麻分作五种,按照长短来区分,具体长度不做解释了,最长的是血亲长子,其次是次子和长孙,再次是妻女,然后是有血亲的侄子,外甥,七大姑八大姨之类,最后的才是外友。
在场的,只有外友,带的也就是普通的小白花,连一个血亲都没有。马啸风说这样不行,李大海本来就怨气不散,没个亲戚在于情于理都不合习俗。
“老瞎子,老实告诉你,我不打算请李家的其他亲属了。”无双趴在他耳根子下边小声说。李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了,怎么可能没有亲戚呢?七大姑八大姨之类多的是,不过无双有他自己的考虑,若是真的请来了,那这李家的祖业怎么算?
第44章 悍匪汤疤子
分给他们?无双的考虑很周全,李家在承德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了,姥爷早就有心清理门户,碍于李二毛子的关系一直没说什么,这次常家人灭了李家,等于是成全了董三立,无双不可能再轻而易举地扶持第二个李大海了。
“哦,好吧,既然小爷已经有打算了,那我就想起他法子。不过我话说明白了,没有孝子贤孙披麻戴孝肯定要出事。”
“哼哼……要是普通的白事我也不至于把您请过来了对不对?您就看着办吧,说白了,无非是给李大海冲冲门面,人都死了,还能咋地?礼数上过得去就成。”无双笑了笑说。
“你小子呀,真不愧是三立的外孙子,浑身上下长的都是心眼子。我可告诉你,老夫可不想参与进你们这些江湖事,我只管办丧事。不过我提醒你,在场的这些人不简单,小爷一定要镇住他们,若不然,日后你在承德的生意就不好做了。你看看左手边七点钟方向,我不知道那边跪着谁,那人身上煞气很重,此人需多加防范,定是没安好心!”
无双扭头看了看,那人他认得,四十来岁,健壮如牛,脸上有道刀疤,汤疤子是个狠茬子。姥爷说过,这偌大的热河,能压得住台面的只有李大海和汤疤子二人,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热河人,而且这汤疤子有点优势是李大海不具备的,汤疤子的亲太爷爷就是当年热河都统府的大帅汤玉麟汤二虎!胡子的后代自然是与生俱来的匪气。
汤疤子见无双正回头看他,咧着嘿嘿笑了笑。“小爷,我这腿脚不好,能不能不跪呀?腿都麻了。”
汤疤子在承德是仅次于李大海的二号人物,此人心狠手辣,凭着老祖宗的威风在当地拉帮结伙,是最早期与李大海势力对着干的。直到后来,李大海有点斗不过他了,这才归顺了长春的董家。
说实话,汤疤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独董家镇得住他。这里边可是有段子呢,那恩怨都得从民国初期讲起了。
他太爷爷汤二虎那是民国时东北出了名的悍匪,有一次跟着张作霖去常胜山给阴阳玄道拜寿,那汤二虎依旧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脾气,大闹寿宴。张作霖也不管,只是陪着阴阳玄道喝茶。
阴阳玄道笑了笑,说二虎呀,小徒年幼时也学了些三脚猫功夫,你可愿陪他耍耍?
汤二虎自然不甘示弱了,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二人在山巅比武台上来开了架势,他摩拳擦掌,心里叫着劲一心想冲上去一招致胜,给张作霖长脸。那时候东北的形式很微妙。
名义上张作霖出身绿林,乃是东北江湖的大柜,可暗地里,东北胡匪们只拜常胜山一个山头。而且这几年来阴阳玄道一直有心扶持徒弟吴功耀继任盗门魁首。张作霖自然是不服。所以这场比武意义非凡,不是简简单单的比试拳脚。
汤二虎最出名的是身板和力拔山河的气力,他抬头一看,哎哟,门前这汉子体格子竟然跟他差不多壮实,当下就留了心眼。
咱长话短说,这场较量虽没有载入史册,可却是真真正正的标志着东北江湖绿林认可了吴功耀的魁首地位。这场较量只有一个回合,当场也是锣鼓喧天,两帮人马摇旗呐喊为自己的首领叫号加油。二人交锋仅一个回合,汤二虎那将近二百斤的大体格子竟然就被吴功耀单手高高举过了头顶。仅仅一个回合!!!!那得是多大的力气?
自从这次比武后,汤二虎是真服了吴功耀,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多的亏,没见过这么有力气的汉子。
后来,建国后,东北剿匪,汤二虎的后人被围困在辽西山林中,是董爷派人从中调解,打了包票给他,这才把他接回长春小避风头。
自然的,汤家人对东北盗门感恩戴德,只要有董家一天,他们就只能甘拜下风了。
“我看疤爷不是腿脚不便,是心里边不舒坦吧?”无双横了他一眼说道。
“不敢不敢,您少魁爷都亲自来给海爷主持丧事了,我还有啥不敢的?您说跪着我就跪着,就算老海活着,我汤疤子也照样得跪着来见他不是?”在无双面前他不敢挑刺。
汤疤子来李家吊唁还有另一层意思在其中,承德现在群龙无首,他是最后资格扛起大旗号令江湖的人选。他还在等,无双宣布最终的结果。不过这十八岁的少年的心眼明显超出了他的预计,李府高挂“魁星”牌,这意味着,以后就算董家把承德的生意交给汤疤子,恐怕承德市里边董家也会留人看守。他汤疤子绝不会像李大海那么自在了。
“都他妈听见没有?小爷说了,让咱跪着就跪着,咋地,你们几个还不服呀?谁让你们没有争气的姥爷呢?不服也得跪着!”他朝左右大喊,以表示对无双的不满。
无双瞪了他一眼,现在还不是跟他较真的时候,便问马啸风接下来怎么办。
“小爷,没有孝子贤孙不该入棺,这尸体按照我的法子处理的话只能先暂时吊起来,让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白天照不见阳光,晚上见不着月亮。”
“什么?这……这不好吧?那李大海好歹也是在承德呼风唤雨的人物,明儿还会有来吊唁的人,让人看了会怎么想咱?是不是说不过去呀?”
“老夫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是把他们吊起来,今夜也必生祸事,先吊起来,明儿早上我再想法子。不过你最好赶紧把李二毛子弄回来。”
无双说李二毛子肯定是回不来,现在在床上躺着连地都下不来,再说了,他回来了那我……
“好吧,老夫懂了,小爷这步棋走的对。但是马瞎子是个阴阳先生,我只考虑丧事。”
无双告诉他,我已经派人去长春接马程峰了,常家人对程峰有恩,我请他来也是想让他给充当一次孝子贤孙,为李大海披麻戴孝,相信李大海泉下有知也不会挑理,毕竟人家马程峰还亲手为他报了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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