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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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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掷地有声的护着齐茂行,为他说下了种种照顾与“特权”之后,原本定好的家宴,就也正式开了起来。

只是齐茂行这会儿哪里还有吃晚膳的兴致?

虽然有老太太叫着让他坐在了自个身边儿,菜品上来之后又不停关怀着他吃什么饭和什么汤,看有没有合意的叫大厨房里专去准备。

但齐茂行却仍旧未曾动筷,上座之后,只沉默的喝了两盏温茶,便只说着没什么胃口,要告辞回去。

老太太留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就也有些怅然的放了碗筷,叹息一声,便叮嘱道:“还下着雨,路上千万小心些,若不然,还是叫人抬轿子来送你回去?”

齐茂行硬是拒绝了,老太太的目光便又转向了一直低调围观的苏磬音:“磬音啊,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能照应着茂行些,你可千万仔细着,莫要因着从前茂行待你不亲近,你便记仇,不肯上心照应夫君!”

从前老太太对她说这样的话,苏磬音只当就是这地界儿里老封君都有的偏心迷糊罢了。

可刚刚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再听着这样的话,苏磬音就只觉荒诞的可笑,她抬起眸,正要开口,轮椅上的齐茂行却又在她之前就插了口:

“您也说了,我待磬音素来不亲近。”

“自打孙儿废了,连以往孙儿最是亲近的人,都是一个个的避之不及,您倒是与不亲近的纠缠个什么?”

齐茂行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声音低沉,提起“最是亲近的人”时,也是死板的毫无一丝起伏,干巴巴的,倒叫人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另有它意。

齐茂行再她跟前从未这样阴阳怪气过,老太太一愣之后,果然觉着满心的不痛快,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待她想清楚,齐茂行便已伸手转着轮椅退后掉头,与身旁的苏磬音客气点头:“该走了。”

苏磬音闻言起身,因为不太愿意对这些人客气,便只是敷衍屈了屈膝,伸手搭在齐茂行的轮椅背上,不等用力,便已顺着手下的力道,和齐茂行一道出了花厅去。

因他们走的早,出了花厅时,天色都还没有全然黑透,只是因着下雨,阴阴的有些发沉。

一旁有下人们将二少爷轮椅抬出门槛,送到平地上,便送上了遮雨的油纸伞。

苏磬音看了看,便微微皱了眉头,瞧了一圈,与守在外头的小厮奉书开口道:“你去前头门房里找找,可有送人时用的大伞?”

雨虽然不大,但普通的纸伞只能遮人,想要将轮椅完全遮住却是不够的,若是遮不全,那齐茂行坐这轮椅,简直就像是接雨一般,必定要把衣服湿透了的。

齐茂行闻言抬头看了看她。

奉书只胜在忠心听话,机敏应变上便差了几分,听着苏磬音的吩咐后才立时恍然,小跑的匆匆而去,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擦着满头的雨水带了苏磬音说的大伞来。

奉书有些费力的给齐茂行打起了大伞,苏磬音在一旁看了看,便开口道:“回去以后,就就叫人在你这轮椅加一个可以卡伞的地方,这样不必人费力,不止遮雨,以后天热起来,遮阳也方便。”

听了这话,齐茂行又忽的顿了顿。

父母亲人,甚至待他至亲的祖母都已不顾他的日后,活像是他下一刻就要身亡。

偏偏他从未有过情谊的明面夫人,这个时候,却还在关心他夏日时用轮椅如何遮阳打伞?

事情虽小,刚刚从花厅里出来的齐茂行,却忍不住隐隐的生出一股复杂之意。

他没有看苏磬音,只是扭了头,低低道:“何必想这么长远,等天热起来,谁知道我还是个什么情形。”

苏磬音不知内情,闻言只以为他这话的意思,是说等天热起来,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她实事求是道:“太医都说了,这毒就算没有寻着解药,撑个一年半载也不算什么,你底子好,肯定还要比常人撑的久。这都三月了,离热起来又不差多久,你那时候,肯定是用得着的。”

听着这话,齐茂行刚刚泛起的感动就忽然一僵。

底子好,毒发身亡之前能比常人都撑的更久?

这话怎么听,也不太像是关心安慰……

果然,苏磬音还是那个从来对他没个“好话”的苏磬音。

不过回过神后,齐茂行虽有些无奈,却还是苦笑着应了:“多谢夸赞。”

“不用客气。”离开了那个叫人压抑的花厅和侯府众人,迎着面前丝丝细雨,苏磬音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她低头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中的齐茂行。

平日里见多了他当差时精干利落的箭袖短衫,这会儿一身宽松的素色衣袍,便显得好像年轻单薄了不少,一头鸦羽似的黑发也半披在身后,以往习武时的少年元气都消了不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再配着面上隐隐的低落神态,倒更接近体弱多病的小少爷模样了。

或许是因为这一副脆弱的神态,苏磬音张口犹豫一阵,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方才其实不该那么快答应的,若是当真解了毒,你日后要如何自处?”

听了这话,齐茂行沉默一阵,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姓齐,性命前程,原就是从齐府而来,功劳体面这些东西,府里既是想要,我不能不给。”

他若不是齐侯府的子弟,不是娘娘的内侄,当初不可能入宫做殿下的伴读,自然也不可能得了殿下信重,领亲卫统领,护驾之功,自然更是无从谈起。

这一次是他侥幸能解了毒罢了,若是这次当真为护驾丢了性命,这一份功劳抚恤,也是理所应当,就要落在侯府的,家里提早用去,无可厚非。

苏磬音撇撇嘴,还没来得及说他迂腐,便又听见齐茂行微微抬头,平静且坚决道:“可这救驾的功劳,也是我搭了这一条命得来的,以命还命,自此之后,我与齐侯府,便两不相欠,再无相干。”

早在喝下了齐君行那一杯敬来的酒时,齐茂行闪念之间,便已做下了决定。

他虽是因侯府而才进了宫,但殿下的信重,却并不是因他是齐家表弟而来,那是他一日日,一丝丝,拿自个的血汗与性命挣下的,是因着他这个人。

若是父母亲族,都已当他死了,那么,他在侯府,便是当真死了。齐君行踩着他的功劳去求了前途,那么日后,便自然该他齐君行担起齐侯府来——

再与他无干。

苏磬音听他说完,一时间也忍不住沉默起来。

齐茂行说完之后,却好像是更加平静了许多,他抬头看向苏磬音,面上甚至还带了笑:“倒要多谢你,还关心我日后如何。”

原先是他狭隘了,只以为自己的明面夫人冷心冷情,如今才知道原来却是外冷内热的,却比旁人的口蜜腹剑强过不知多少。

当真是患难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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