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毡房门,她正想着事情,迎头差点和人撞上。一抬头,发现站在原地不动的人,竟然是葛花。
一见是她,南巧顿时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离得她远远的。如今葛花是孕妇,又是不想要肚子里孩子,万一出了意外,她要是沾染上,那可就是大麻烦一个,甩都甩不掉了。尤其是现在,一看见葛花,南巧能想到她昨晚演的那恶心人的一处,明显就是奔着苏满树来的,让南巧烦躁不已,恨不得葛花消失干净算了。如果葛花只是想要算计她,南巧可能会忍,但是想要算计苏满树,南巧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葛花就是特意在门口等南巧的,而且等南巧时,心情愉快。
今日南巧的心不在焉,她都看见了眼里。一想到可能是因为昨日她去找苏满树的事情,汤南巧和苏满树之间发生了矛盾,闹得南巧心情不好,她的唇角就忍不住上翘,心中高兴不已,心道:你南巧竟然也有今天。
但是,真的面对南巧时,葛花立即收起的嘴角忍不住地笑容,转瞬一变,又恢复到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楚可怜,像是谁都对不起她一样。
她朝着南巧走近了一步,也并没有再往前走,就站在原地,柔柔弱弱滴喊她:“南巧妹妹,我今日在毡房里,一直都想跟你说话,可是却发现你好像有心事,愁眉苦脸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一直没敢打扰你,怕扰了你的心绪。只能等着晚上,看你心情好些,才敢过来跟你说说话。”
南巧瞪了一眼葛花,心中嘀咕:什么叫做你没敢过来打扰我?明明是你想过来了好几次,都被我巧妙地躲开了,是我根本就没有给你跟我搭讪的机会。
葛花见南巧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南巧妹妹,我们是一起嫁进来的,当初被卖后,就同吃同住,一辆马车一路来到西北军营,我们两个本应该是感情最亲的姐妹,情分自然应该比别人多,却阴差阳错闹出了误会,闹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南巧,我身边现在也没什么人,又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我现在唯一能说说话的人,就只剩你一个了。南巧妹妹,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我……也知道自己曾经丧失理智,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戳了你的心窝子。但是,南巧妹妹,你要相信我,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南巧妹妹,你就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啊!”
说着说着,葛花就抹着眼泪开始哭,哭得那个委屈可怜,像是南巧不答应,就是罪大恶极的。
南巧在她开始作势要哭时,就向后退了一步,躲得她远远的。又听她一口一个“南巧妹妹”,觉得恶心不已,嘴唇忍不抽动,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道:“葛花,我和你本就没什么恩怨,更没什么交情。如今,我们也不在一个什队里,也不生活在一起,不够就是这个冬季临时在营地里见了面,过了这个冬季,我们就会各自回到各自的什队,我们之间没怨没恨就行了,交情什么的,真的不用再说了。”
葛花正哭得起劲,没想到南巧竟然不吃这一套。她又哭了几声,才说:“南巧妹妹,你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的丈夫死了,肚子里还怀着个孽种,我、我不活了……”
南巧听见她说这话,以为她是要朝着自己撞过来,顿时就往外跑。她觉得自己真是笨死了,竟然还真的就站在葛花身旁听她废话爱不可及。
她刚要跑,却发现葛花已经挡在她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垂着头,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眼睛哭得红肿,道:“南巧妹妹,我不想要它,它是曾自扬的孩子,对我来说就是噩梦、是耻辱,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我身边除了你,连个说心里话的人没有,我只能来找你了。”
南巧顿时就觉得一个头两个,说来说去,这葛花还是来找她要打掉孩子的。葛花挺着肚子,堵住她的路,南巧怕伤了她,也不好硬冲过去。
葛花说着说着,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两根银簪子,递到南巧面前,小声道:“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南巧妹妹,你收下吧,就当姐姐给你赔罪的吧。”
南巧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怒气道:“我记得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不曾有过什么姐姐,你这声妹妹,我当不起,还请你另寻她人吧!”
南巧说话如此刻薄,葛花也不生气,举着簪子的手收了回来,手指甲扣着簪尾,语气委屈,“我知道妹妹是有苏大哥疼的,有的是好东西,自然看不上我这两个破簪子的。”
她说这话时,眼睛瞄着南巧的耳垂,神情既羡慕又痴迷。南巧耳垂上挂着银耳坠,是苏满树送给她的。她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口:“什么姐姐妹妹的,听得我直犯恶心。你不要跟我套近乎,我夫君也不是你能一口一大哥叫的,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了,麻烦你把路让开。”
葛花倔强地不肯让路,哭得梨花带雨,咬着嘴唇,隐忍问道:“南巧妹妹,你我之间,就偏要变成这样吗?”
南巧也毫不示弱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葛花,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交情,你这样缠着我想要干什么,你心中有数,不需要我来揭穿你。葛花,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当初在马车内,最活泼大胆的姑娘,如今竟然变成你这副模样,嘴脸可恶,满眼算计,你……究竟还是葛花吗?”
“我……”葛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
南巧不给她机会,直接开口揭穿她:“你昨天让你们什队的两个嫂子过来骗我,又故意跑到我夫君面前去装柔弱博同情,你说我们之间会怎么样?葛花,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到底想了什么恶毒的主意来报复我?我南巧又欠过你什么?”
“我、我昨日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我怕你生气不肯见我,才想到了装病一事,托付了两位嫂子帮忙给你说说情,怎么可能会去害你?至于,苏大哥,我当然要感谢他的。整个军营,只有他还记挂着我,见我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刻意过来照顾我,我自然是感激还来不及。像是苏大哥那样的男人,我仰望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去害苏大哥?南巧妹妹,你不该这么想我!”
南巧自然不信她的说辞,笑了笑,反问她:“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就直接说,你今天缠着我,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
“我、我……我还是想让你帮我把孩子打掉。”
南巧不信,抱臂挑眉,反问:“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我不可能答应你,我也没本事能办到,却还是过来找我,想必要达成的不是这个目的吧?葛花,你现在竟然变得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了,我真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葛花揪着手指,委委屈屈站在南巧面前,活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好像南巧能吃了她似的。
南巧忍无可忍,厉声道:“葛花,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54.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蜜饯
冬日的天短,她们短短的几句话,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
葛花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极其委屈,要哭不哭,也不肯给南巧让路。
南巧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怒吼着:“葛花,我最后说一遍,你让开。”
“南巧,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我已经够可怜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求求你了,你求发发慈悲,帮帮我吧……”
“葛花,我是脑子进水,我才会答应帮你打掉孩子啊?那孩子是你的,你想要便要,想不要便不要,有的是办法,为什么要缠着我呢?你究竟是想缠着我?还是想报复我?”
葛花一直低着头,眼中的凶狠一闪而逝,哭得更加可怜,“南巧,我变成这样,你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当初,先招惹曾自扬的是你,你跟曾自扬眉目传情、情意绵绵,最后又反悔不肯嫁给他,让我成了你的替罪羊,你难道就活的心安理得,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是说说,苏大哥要是知道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会如何想你?枉费苏大哥对你这般好,这般宠溺,你却一直都在给他戴绿帽子,让他日后根本无脸见人苍逐!”
“葛花,你血口喷人!”南巧万万没有想到,葛花竟然会说出这般污蔑她的话,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了,她日后将要如何自处,苏满树将要如何见人?
“南巧,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我们一起逃走时,你嫌弃我连累你,不管我自己逃走了,害得我被抓了回去。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南巧忍无可忍,开口反驳:“葛花,当初明明是你扔下我跑了的!”
葛花却挑眉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往下说:“后来,你是过了一夜才被曾自扬带回来了,你敢说你们之间没什么?你们两个督促过夜,恩爱缠绵了整整一夜,后来你发现了曾自扬不好,就抛弃他另寻高枝,让他心生怨恨折磨我来泄愤,南巧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做……”
“啪!”南巧终是气得不行,抬了手,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你若是再敢胡乱造谣,我就直接抽烂你的嘴巴!”
葛花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她万万没想到南巧会打她!在她的印象里,南巧一向都是隐忍沉闷,不爱说话,甚至还有些木讷的,结果没想到,嫁给了苏满树的南巧,竟然还会打人了,这可是真是被宠的,连脾气都被宠出来了。
她越想越恨,凭什么她遇到的就是曾自扬,南巧遇到的就是那么美好的苏满树呢?明明应该嫁给曾自扬的就应该是南巧,她是应该嫁给苏满树的啊?为什么偏偏就换了过来,她成了深陷噩梦的人?
葛花被打了以后,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越哭越伤心,整个人摇摇欲坠。她低声哭诉,“南巧,你敢说,你跟曾自扬没有什么?你敢说,你跟他没有单独在小树林里过了一夜?苏大哥,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媳妇儿,其实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南巧愣住,一转头,就看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苏满树。苏满树手里拎着药包,应该是从季伯那里给年陶拿的药。
他孤身一人,站在夜色之中,静静地看着南巧和葛花,稳如一棵松。
南巧不知道苏满树究竟是什么时候来了,也不知道葛花那些污蔑她的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她生怕苏满树误会,朝他摇头摆手,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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