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事已至此,你若是不嫁给郑轩郎,你的名声就完了,你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啊?”
“我已经不准备出嫁了,我想好了,待郑家退了这么亲事,我就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日夜焚香礼佛,敬奉佛祖!”
“季水儿,你……你是要气死奶奶不成?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偏偏要做出家做姑子,你!”
“奶奶,这也是您逼我的。是您给我订了郑家的这门亲事,如今郑家的人这般不要脸,这般不是东西,我自然是不能自己进火坑的。你若是让我嫁给郑家,我便一死了之,您若是同意退亲,我便还能活着。”
官媒婆子没想到季水儿竟然这么坚持要退亲,转头跟郑家的马嬷嬷使了个眼色,匆匆告辞了,这件事最终也没能谈出个结果。
季水儿望着奶奶脸上的皱眉,有些于心不忍,但是郑家那种龙潭虎穴,她是真的不能嫁的。只是,唐启宝的事情,她……暂时是不能提的,她需要想个绝妙的办法,让奶奶不得不把她嫁给唐启宝才行。
一想到唐启宝,季水儿就更是担心,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到军营里,有没有受罚?她想,春暖花开了,她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去看看唐启宝的。
唐启宝年纪小,细皮嫩肉的,那五十军棍都是实打实的,没要了他小命,已经算是他命大了。不过,只剩下半条命的唐启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前几天,他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断,苏满树连着照顾了他几夜,才算是让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他清醒之后,肿胀的伤口上的疼得更加厉害,他又死命地倔强,说什么都不肯叫出来,就连哼哼唧唧的声音都也只是偶尔发出来。有几次南巧都看见他疼得只要枕头,就是不出声。
看着唐启宝这样,南巧实在是有些心疼,暗中祈祷,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春忙时节,苏满树和什队里的兄弟忙着翻地播种,除了夜里,也没有太多时间能照顾唐启宝,白日里唐启宝就交给了南巧照顾。南巧见唐启宝胃口不怎么好,吃的不多,便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地给他做粥,希望他能多吃点。
唐启宝谢过南巧,闷着头,自己吃东西。南巧坐在旁侧,等着把他喝空的碗端走,唐启宝忽然开口,说道:“师娘,对不起。”
南巧一愣,她没有想到唐启宝会跟她道歉,可是她一时没明白,唐启宝为何要跟她道歉。
唐启宝捧着空碗,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师父为了替我求情,答应了大都统的要求,我虽然不知道师父究竟答应了什么条件,但是……好像是师父他要……”
“他要怎样?”提到苏满树,南巧整个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生怕苏满树有什么三长两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启宝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很是自责,“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是跟齐王殿下有关,我听到大都统说,这件事要禀告给齐王殿下之后才定。”
听了唐启宝的话,南巧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做缝外袍时,针尖都连连扎手,有几滴血都染在了布料上,弄得南巧更是焦头烂额,最后没办法,在吴嫂子的指导下,绣了两只竹子,才算是把上面的血迹盖住。
等到苏满树回来时,南巧也不等他洗手擦脸,直接就拉着他问了这件事。
苏满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气道:“这个唐启宝还是被罚的轻了,连我和大都统的谈话都能偷听去。”
“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巧有些急,只想知道苏满树究竟要大都统做了什么交易。
苏满树把南巧拉过来,柔声哄她安抚道:“月儿,不是因为唐启宝,只是正好赶上罢了。因为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我原本准备过两天再告诉你的,我过一阵子,可能要奉命出趟远门,大概一两个月,很快就能回来的,你……”
他话还没说完,南巧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说什么都不撒手,只是闷头地靠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苏满树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唤她,“月儿……”
“夫君,你让我抱抱,我不拦着你去的,但是你要让我抱抱!”
苏满树被她这几句话逗笑了,抬起双臂,把怀里的小姑娘抱了起来。他俯身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声道:“月儿,不要怕,你夫君我很快就回来的,我比你舍不得我,更舍不得你。”
“嗯,”南巧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声说:“夫君,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想你。”
苏满树无奈地笑着,亲了亲南巧的发顶,“我这还没决定是哪天走呢,不用这么早就想我……”
因为知道苏满树过一阵子要出门,南巧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很是担心。她点灯熬油,总算是提前把那件绣了竹子的外袍做好,让苏满树穿在身上。她如今对苏满树的尺寸了如指掌,苏满树穿上身上极为合身。
笔直修长,很显身形。
系好盘扣,苏满树低头整理衣襟,注意到衣襟附近,有两只竹子,绣的有些突兀,但是针脚细腻,可以看得出来,是南巧用心绣的。
苏满树指了指这两只竹子,好奇的问南巧,“月儿,我衣服上绣竹子,是什么意思?”
南巧有些不想说,她很想敷衍过去。她伸手拉住苏满树的手,跟他撒娇,“夫君,你觉得月儿的这两只竹子绣得好吗?”
苏满树低头,眸中含笑。他拉过南巧的小手,握在手里把玩,“你觉得好吗?”
南巧抬眼去看他,肯定是要承认自己是好的,急忙点了点头,满眼期待地望向苏满树。
苏满树看见她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也觉得是好的,这么胖的竹子,若是做成吃食,肯定要比纤瘦的竹子多出好几盘的。”
南巧:“……”
说来说去,还是嫌弃她手艺不好。
她故意甩开苏满树的手,佯装生气。苏满树急忙过来抱住她,柔声哄她,“月儿不要生气,我就是喜欢胖胖的竹子,别人家的竹子再好,都没有我的月儿绣的好看。”
“你就会哄我,你明明都说竹子胖了!”
苏满树眸中带笑,认真地问南巧,“那,你说它胖不胖?”
南巧盯着苏满树胸口的那两只明显肥的走了形的竹子,咬着牙坚决否认,“不胖。”
“哈哈哈……”苏满树大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南巧红润的小嘴,附和她说:“好,我们家月儿说不胖就不胖,一切都是我们家月儿说的对。”
南巧有些脸红,毕竟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她的强项,尤其是还让苏满树跟她一起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也是不好意思的。
苏满树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侧头问她,“月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绣竹子呢?”
南巧一愣,没想到苏满树竟然还在执着这个问题。她绞尽脑汁,努力地搜刮词汇,准备把苏满树忽悠过去。但是她还没开口,就看见苏满树把她两只小手,握在手里,低头亲吻她的手指。
他低着头,一根根地亲吻她的手指,舌尖在她的指腹上轻轻扫过。她听见他说:“月儿,日后不要再给我做衣裳了。你伤了手指,我实在是心疼。”
南巧鼻子一酸,她顾左而言他、努力地找理由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却还是被细心的苏满树发现了。他是看出了她绣竹子,是为了掩饰沾染在上面的血迹。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夫君,我不是因为给你做衣裳才扎了手的,我是……我是因为听唐启宝说你要走,心里实在不安才走了神的。一点都不严重,你看我的手指现在都是完好无损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两手张开,十指伸开,想要向苏满树证明自己的手指已经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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