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丛生的崖底仿佛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湿润,溪水潺潺。
深深的蔓草被一双黑靴碾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洛冰河眼底的霜意越来越重,脚下的步伐也有些凌乱起来,正阳剑一路凌厉劈开缭绕的藤蔓,剑光四射间带着阵阵不稳定的灵力爆蹿。
天魔血维系的血脉的讯息是前所未有的微弱,洛冰河眼眶一片通红,露出了一丝无助。
若是师尊出了事情……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那他……
扔出一个发泄一般山崩地裂的暴击,洛冰河眼里的戾气浓厚到了极点,在眼泪流下前的最后一刻,微风拂起,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草木隐约里的一个青色的身影。
疯狂冲过去拨开蔓草,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洛冰河犹如千年寒霜的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无措模样。
潮湿青绿的蔓草掩映下,凌乱的青衫散落间,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静静蜷着身体,苍白的唇紧抿,沉沉昏迷。
洛冰河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手脚发凉,大脑一片空白。
难以置信的无声片刻,洛冰河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跪在了孩童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描摹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仔细擦掉他脸颊发梢沾上的寒冷露水。
秀致的眉眼,尖巧的下巴,虽然生嫩稚气,但刻骨铭心的那张脸,不可能认不出来。
洛冰河的深深的目光里看不出悲喜,脸色却异常苍白。无声的伸出手,探上孩童的小腹,感知到一颗灵力滞塞却完整的金丹,才稍稍松了口气。
脱下黑袍,洛冰河将那小小的身躯一裹,密不透风的抱在怀里,站了起来,然后身形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天色尽头。
奢华的淡金色床幔一路向下延伸,拂落在温暖的锦被旁。幻花宫的主寝殿内,光线被刻意遮得黯淡,侍从恭顺的站在门外,不敢出声,亦不敢分神。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锦被里一直安静无声沉睡的小人儿终于蹙了蹙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刚刚动了动身体,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外转进来。
洛冰河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顺手放在床头,跪在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神色露出一点紧张。
“……师尊。”洛冰河轻轻叫道。
孩子黑润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模样有些迷糊。懵懵懂懂的开口,嗓音又轻又糯。
“你是谁啊。”
洛冰河的身体震了一下,低下头去,无声的咬了咬牙,才能稍做若无其事。把周围的灯点亮,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孩摇了摇头,看了他一会,突然偏着头道,“你是不是要哭了”
洛冰河错愕的抬头,一滴眼泪就滑了下来,连忙拂去,扯出一个失魂落魄的笑容。“原来不管怎样,总是骗不了师尊的眼睛。”
洛冰河见沈清秋一直定定的瞧着他,抿着苍白的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颊,“饿不饿”
沈清秋点点头,洛冰河脸上终于有了些亮色,“要先喝药。”
说着把床头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药捧在手上,用雪白的瓷勺在黑漆漆药汤里搅了搅,“师尊,喝完药,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原本乖乖躺着的小孩不见了踪影,眼前的被子鼓起一个包。
洛冰河愣了愣,伸手去扯被子,“师尊”
“……不喝。”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刚刚被扯松的被角又拉了回去。
洛冰河愣了半晌,心里居然拂起一丝莫名的躁动。
碗盏一放,洛冰河坐上床沿,温和而耐心的一点点剥开紧裹着的被子,“师尊,药必须要喝。”
弄来弄去半天,小孩被剥了出来,白皙的脸有了些血色,坐在床上看着洛冰河,“我病了吗”
洛冰河下意识回答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喝药”
洛冰河一恍神,伸手抚了抚小孩的后脑,声音微微波澜,“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孩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我不喝你的药。你要是坏人,我怎么办。”
“哦,我知道了。你怕我给你下药。”沉默片刻,洛冰河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慢慢坐回去,不说话了。
沈清秋见他的眼眶渐渐发红,像是又要落泪,抿了抿嘴,“我,我骗你的。是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话音刚落,沈清秋就觉得脸颊一热。洛冰河凑过来,在他的脸颊上“啾”的亲了一下。
亲完,洛冰河把脸退开一点距离,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清秋,脸上浮上一层红晕,生怕惹得他不快。
小孩安稳如山,脸上的表情淡定无比,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洛冰河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甘心,“师尊,我刚才亲了你。”
小孩用眼神表示我知道。
“……”洛冰河说不出话,却听得小孩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师尊”
“我……”洛冰河舔了舔嘴唇,“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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