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平这话,汪海的反应……
有点微妙。
他看出来了,苏平又在套他的话,但不可否认的是,苏平所言,也确实是一种可能。
拥有不在场证明,流水也没问题的汪鹏,被排除了直接作案、买凶杀人的嫌疑,但如果他确实在汪海父母失踪一案中获利的话,仍然具备作案可能——与他人合作作案。
就如汪海自身这般……
当然,汪鹏的个人收益,做生意的启动资金,已经被证实是正当所得,与汪海父母失踪一案并无任何关联,但汪海并不知情。
所以对苏平而言,这其实是彻头彻尾的套路,但在汪海眼中,却感受到了苏平的些许“诚意”。
至少他真的看到苏平在动脑子,在想可能,并第一次提出汪鹏或许参与了他父母失踪一案。
可……
如果自己开口,岂不意味着,自己的思路便都被苏平得知了吗?
汪海如是想。
苏平好整以暇的看着汪海。
一步步的引导,一次次的灵感迸发、见机行事,竟在这关头抛出了这么个问题,这是苏平事先也没有料到的。
但话一出口,苏平便笃定汪海肯定会妥协。
通过不长时间的接触,苏平早就看出汪海对于父母的案子早已完全的魔怔了,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便会不顾一切的去抓住。
相比之下,配合算什么?甚至,认罪又算什么?
更何况,他都不需要认罪,只是可能暴露出自己的思路罢了。何况他也不必将自己的思路和盘托出,对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加以更改,所说思路,与他在本案中的具体行径就大不一样了。
关键在于,恐怕在他的思维意识中,就算他将具体思路和盘托出又如何?他又没有直接承认自己是这么干的,并不等于招供……
综上,苏平有八成把握,他会开口。
至于说的是真是假,那不重要——只要开口说了思路,就必然蕴含有大量的信息,足以打开警方的思路,找到本案的突破点。
谎言所提供的信息并不比真话少。
剩下两成,则是汪海看穿了他的话术——毕竟是他提供的思路,为什么要汪海说看法?很明显的,这就是在套路汪海。
这点不难看穿,只是苏平相信,汪海的心已经彻底乱了。
果不其然,犹豫了一阵之后,汪海就开口说道:“如果是合作的话……首先他们一定有共同的目的,而且就在这事上,彼此可以相互信任。这份信任可能是源于交情,也可能是利益,还可能是彼此互有把柄。”
苏平点点头,这话有些空泛,并无实际意义,不是苏平想要的。
于是他继续引导问道:“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搅和到一块的?要知道,杀人、绑架这样的恶性犯罪由于量刑较重,一般而言,即使还处于策划过程中也不会向外人透露,更不会与不能信任的人合作。”
汪海又犹疑了起来,但紧跟着,他又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只要有共同的目标,或者说达成各自目标需要干同一件事的话,也未必不能合作,而且合作的门槛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高,尤其是在策划阶段。”
“噢?”
“尤其是在策划过程中,发现自己独自一人不能很好的完成计划的时候,还会主动寻求合作伙伴。”汪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何况还有一些特殊的群体,虽然不能说是职业犯罪,但只要收了钱,杀人、绑架这样的事儿,他们也能干。
对于寻常的老板姓来说,这帮人离他们很远,但对生意人来说,我想不难获得接触他们的渠道,更别说十九年前的那个时候,恐怕比现在更容易。”
苏平抬手,轻捏下巴,又问:“那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些?”
“嗯?”
“假设汪鹏参与了本案,且是以与他人合作的方式作案,”苏平说:“你觉得,他是找到那帮亡命之徒,还是与能信任的对象共同作案,亦或者与具有同样目的的团伙?”
听了这话,汪海再次沉默。
又过了半晌,他才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了解他吗?”
“是,我自认为我很了解他,但我毕竟不是他。”汪海似乎有些烦闷,抬手揉了揉脸,才接着说:“这种情况怎么说得准?分明都有可能。”
苏平盯着他,片刻后摇头道:“这样的话,就难查了。你也知道,时间隔得太久,我们手中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如果没有个明确的方向的话,这桩案子压根没法继续。”
汪海再次沉默。
又片刻,他摇头说:“我爸妈没得罪过人,这点我很笃定,他们的性子,还有他们的工作,也没有条件去得罪人。”
“所以呢?”
“所以……不太可能是有共同的目标。”汪海轻叹道:“汪鹏那性子,我也知道,他是生意人,生意人感情又比较淡漠,哪里有什么交情能让他信任的呢?
连他老婆他都能背叛,出过轨,所以……
所以应该是通过某些渠道,认识了一帮人,帮他做事,然后从我爸妈身上获得的利益,分一部分给那些家伙。”
苏平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你觉得,汪鹏会用什么法子,把你爸妈骗到山区去?”
“……”汪海握了握拳。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久许多。
苏平便又对荀牧使了个眼色。
荀牧会意,立刻板着脸说:“所以,你压根什么线索都没有,甚至连靠谱的合乎逻辑的推测都没形成,就笃定汪鹏杀害了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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