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见孔令鹤外柔内刚,知道他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伸手取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把刚才过激的情绪给压制下去,他轻声道:
“既然令鹤同志与我有相左的意见,那么我看这件事就放到常委会上集体讨论吧。我会与黄书记事先通个气,令鹤同志也要做好准备,毕竟你现在是公安系统的分管副市长。常山公安系统以后如何发展,还要靠你这个有经验的舵手来引导。”
孔令鹤微微一怔,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郝建竟然想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搬上常委会,这让他如同吃了黄连一般,顿时哑口无言。
如果常委会上讨论此事,岂不是要证明自己分管公安系统工作不够到位,这可是裸地找茬与打脸。
孔令鹤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谢谢郝市长事先通知,我现在便回去安排人准备相关材料,到时候希望在常委会的讨论下,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言毕,孔令鹤起身告辞,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郝建将笔录本重新翻了翻,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昨天晚上他见值班民警对案件爱理不理,心中郁闷,便顺手牵羊,把笔录本给摸了下来,以示教训。值班民警太过松懈,竟然没有注意到郝建“偷”了那笔录本。
说起来,郝建的行为稍微显得不正当,一个堂堂的市长竟然去派出所做贼,未免有点太小家子气了。官道之权色撩人801
不过,今天早上郝建坐在办公室内阅读笔录本,脑海闪过一道光,思索出了一个计谋,或许能以此事来大做文章,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将孔令鹤喊到办公室里来敲打一番,是想借孔令鹤之口,想鲁雪松传达讯号,如果鲁雪松对陈忠与房娟的调令还不松口,那么自己可要对常山市目前的官场恶习开枪了。
一本笔录本看上去没有什么要紧之处,但若是联系上姜德恒此前擅离职守之事,便可以大做文章。常山官场的公务员工作态度太过懒散,办事效率极差,郝建抓住这个小辫子,一方面可以动摇鲁雪松这几年主抓党务,在党风建设方面的成绩,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常山官场的行政作风有个焕然一新的改变。这也是一石二鸟之计策。
不过,鲁雪松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想要通过这两件事在常委会上跟鲁雪松扳手腕,还不足以保证全身而退,他还在思索其他方法,保证这次与鲁雪松的交锋有足够的胜算。
孔令鹤转身出门,给吴长青打了一个电话,他声色俱厉地道:“下面的工作是怎么做的?笔录本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会丢掉,还落在了郝市长的手中,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吴长青微微一愣,还没搞清楚状况,好奇道:“笔录本?孔市长,还请你说明白一点。”
孔令鹤便将刚才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命令道:“市局必须要为此事作一份详细的检讨书,相关责任人必须要被处罚,同时,市局要在今天内完成一份关于全市公安系统作风调查的报告,明天把材料交到我办公桌上。”
吴长青苦笑道:“事情这么急啊?能不能缓缓……”
孔令鹤不耐烦地打断的吴长青的话,道:“缓?你现在还有功夫讨价还价?让你缓个十年,再往上升一级,你愿意吗?”言毕,孔令鹤挂断了电话,心中暗忖这吴长青还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尽管省委组织部考虑郝建的要求,从外省调入陈忠担任市公安局长一职,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鲁雪松能够拖住这项人事调令的话,市公安局长的任命还有转圜的余地。吴长青想从摘掉代局长的帽子,并非不可能,但前提是,郝建不能挑起风波,让鲁雪松受到威胁。
而郝建并非软柿子,很快便打出了一张牌,让鲁雪松不得不正面应对。
孔令鹤如今在考虑,应该怎么做,才能保证全身而退,避开这次风波。鲁雪松在接完孔令鹤的电话之后,脸上笼罩起一层灰色阴云,他没想到郝建的反击速度如此之快,试图从基层公安系统入手,寻找突破点。
常山的官场现状,鲁雪松很了解,作风比较懒散,如果想要找破绽的话,还是能让郝建有可趁之机的。
以不变应万变,是很愚蠢的方法,宦海沉浮这么多年,鲁雪松擅长走的是先手棋,万事未雨绸缪,先人一步,才是正道。
从郝建现在的动静来看,目标指向公安系统,亡羊补牢并非聪明的做法,正确的方法是先行一步,在常委会上不给郝建发难的机会。如何牵着对手的鼻子走,鲁雪松有自己的心得,那就是直击对方的要害。
郝建来常山还没有一个月,还处于环境的磨合期,这便导致他对常山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交锋斡旋,强调“知己知彼”,郝建的“盲目”,将是他目前最大的弱势。
正思索之间,秘书敲门轻声道:“姜市长过来了。”
鲁雪松“嗯”了一声,姜德恒风风火火地走进来。鲁雪松指了指沙发位置,等姜德恒才坐下,冷不丁地轻声道:“屁股擦干净了没?”
姜德恒犹豫了一番,才终于坐下,他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讪讪笑道:“老板下达了死命令,我又怎么敢不执行呢?我发誓,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再参加赌博,否则不得好死!”
鲁雪松已经习惯了姜德恒粗声粗语,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叹道:“多次让你注意自己的作风问题,你屡教不改,现如今新市长给你上了一课,换个角度来看,这倒也是好事,树越长越歪,后面想要扶正,那可就难了。”
姜德恒听见“郝建”三字,眉毛轻微地抖动了一下,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沉声道:“老板,事情是我的做的不对,但这口气我真咽不下去啊。擅离职守,是我的错,但郝建不打招呼,来个突然袭击,显然是故意要整我。他才来常山几日,便如此大动干戈,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只是一个小啰啰,他的真正目标可是你啊。”
姜德恒一边说着,一边去瞄鲁雪松的面色,试图想瞧出鲁雪松的心思,不过,令他很失望的是,鲁雪松风轻云淡,对姜德恒的挑唆并未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鲁雪松从烟盒里取了两根烟,抛了一根给姜德恒,淡淡道:“我一向管得不多,不过,郝建最近似乎对党务工作十分不满,想要在这个上面插一脚。”
鲁雪松是只老狐狸,他哪里不知道姜德恒玩的把戏,自然不会把心里话跟姜德恒透露。姜德恒是臂膀,但不是心腹。
姜德恒眉头一跳,疑惑道:“党务工作?这小子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了啊,要不给他点苦头吃吃。”
鲁雪松摆了摆手,他感觉姜德恒说话太过于直来直往,轻声道:“郝市长初来乍到,对常山官场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咱们要给他提醒才是。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作为副市长,还是要辅助他,不能没事撂挑子,唱反调啊。”
姜德恒虽然性格火爆,但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他听鲁雪松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叹道:“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会‘大力’支持郝市长的工作!”
鲁雪松反话正说,姜德恒还是听得明白的。
等姜德恒离开之后,鲁雪松脸上露出淡定自若的大将之风,如果连一个嫩头青都收拾不了,他岂不是在常山官场白混了这么多年?
站在窗口,盯着外面大院的花园看了一阵,鲁雪松发现园中又添加了新花种,心下了然,这是办公室知道自己想事时,喜欢看花圃,所以故意定期更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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