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计划生育,梁欣前世只有一个儿子,虽然她非常想要一个闺女。在孩子教育问题上,她心得不算很多。尤其是男生,那脑子里成天胡转想的什么,她还真是不知道。她儿子到十三四岁那会儿,已经很多事都不跟她讲了。于是,没生个贴心的闺女更成了她人生的另一个遗憾。等到开放二胎政策的时候,她已经没了那种能力。
即便如此,梁欣也知道,如果教育不好,小孩子在青春期心理很容易出问题。但这男生不是她的儿子,她不过多想一些,并不关心。所以为什么古怪,为什么花钱方式离谱,都该是他家大人要管的事情。只要他不问她要钱,那就不算有什么瓜葛。
又耸了下肩,吐口气,梁欣手搭上挎包的带子,往宿舍去了。
一天混沌,也就是到了这晚上梁欣才真的找到一点读书住校的感觉,复又恢复淡定。在路过宿舍的路上,她去学校里唯一的小卖部看了看,挑了张价格最便宜的凉席以及牙刷、牙膏、毛巾和一个很小的脸盆,付完钱卷回宿舍。
宿舍的其他同学大部分早都到了,结伴出去打水的、上厕所的,或者早早洗完坐在床上看书的,都有。
梁欣到自己的铺子边把东西放下,把脸盆和牙刷牙膏放在地上,铺好凉席。除了凉席,她床上还有就是衣服和装了干粮的布袋子,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在梁欣旁边住着的,是一个短发姑娘,白天里认识过了,梁欣记得她叫王婷。
王婷这会儿打了水正好进来,搁到地上大喘了口气。喘了两口,看向梁欣,扫了扫她的东西,问了句:“你就睡光凉席啊?”
梁欣笑笑:“嗯,天气太热了。”
“热你也要备个小褥子啊,万一着凉了呢?”短发姑娘道,说着把自己的毛巾浸到脸盆里。
“我身体好得很,不会的。”梁欣也是笑,弯腰拿起自己的小盆,准备出去洗漱。
王婷把浸湿的毛巾拧干,一边伸进衣服里擦身子,一边说:“厕所和水龙头都在宿舍前面,你知道吧?就是热水的水龙头只有两个,打水要等。洗澡也不方便,只能在宿舍里。”
梁欣看着她把毛巾放在衣服底下反复擦,明显是不好意思脱个精光在宿舍里洗澡,所以只能这么做。她点了点头,对王婷说:“知道的,我先去打水。”
“去吧。”王婷说着又把毛巾浸回盆里。
梁欣出了宿舍门,宿舍前方不远处就有不少围在一起打水的学生。分水中学的学生不多,初一算是最多的,有三个班,每班大概六十人。初三不过才一个班,初二两个班。但学校基础设施不全,所以不管是吃饭还是打水还是上厕所,也还是要等的。
梁欣端着自己的小脸盆到人堆后,里面放着牙刷牙膏和毛巾。凉水没等多久,到了跟前,她快速挤了牙膏刷牙,然后洗了把脸。洗罢了,又接点水退出来。
端着盛了热水的盆再到热水那边,虽然这时候已经离下晚自习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还是有人在排队打热水。梁欣端着盆站了一段时间,还是选择先去上厕所。
分水中学总共也就两个厕所,教学区一个,宿舍区一个。宿舍区这个厕所较教学区那个要小很多,也破旧很多。都是老式的蹲坑,环境极其差。
梁欣不敢把自己唯有的脸盆牙刷牙膏毛巾放在外面,丢了就是钱,所以就一并带了进去。到里面放下东西,捂着鼻子上了厕所。蹲着的时候,还听到了隔壁的男生在吹口哨,甚至有些调笑言辞,问这边有没有女生之类。
梁欣暗摇了摇头,提裤子端盆走人。
去排队打了热水,梁欣回到宿舍,跟王婷一样的方式洗了澡。出去泼水的时候也不浪费,用余下的水冲了脚,再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便算忙完了一天的事。回到宿舍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毛巾湿衣服晾起来,便爬上床。
这会儿大伙都洗好了,坐在各自床上,三五成群的闲说话。这时候上学的女孩实在不多,镇上的倒还好些,村里来的那就很少了。一共能住五十多人的大通铺,现在也不过才住了二十来个人,而且是初一三个班加起来的。
住宿的大多都是村上来的孩子,所以共同语言也多一些,瞧着比较和气。但就是这些村里来的姑娘,却也有个三六九等,眼一瞧就能瞧出来。梁欣在心里琢磨着,这里头或有各村村/支/书的闺女,或也有像她这样的吧。
梁欣躺在光凉席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一声不吭,只是听着别人说话。而其他人跟她不熟,又看她是个很穷的,当然也不主动跟她讲话。梁欣乐得一人清静,不需要应付这些小姑娘,但也还是仔仔细细听着她们每一个人说话。她要融入这个环境,就得耐心地了解这个她所没经历过的陌生世界。
没吵一阵,宿舍便熄了灯,顿时变得黑乎乎一片。光线一消,各人也都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不再那么吵闹喧哗,却还是续着没说完的话题。
所有话题中,梁欣听得最明白的,是几个女生批判她们现在班主任的闲话。这班主任自然就是白天里跟她会过面的胡老师,全名胡英。
胡英是教英语的,在谈论的女生口中是个势利眼,还被冠了一词“狗眼看人低”。女生说,她平常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嘴里最常说的就是“农村人”、“城里人”。
黑暗中有人嗤语:“住在镇上就是城里人?笑死人了,拿人家县里市里的,算什么呢?”
“一嘴龅牙,丑死了!”有人接语。
“最讨厌她走路了,好像就她穿得起皮鞋似的,戳那么大声,就是故意的!”
“你没看她对舒清华有多好,简直跟她儿子似的。”
“谁让人舒清华成绩好家里又有钱亲爹是厂长呢……”
“那认成干儿子啊,正好舒清华没妈!”
“诶诶诶,我觉得最搞笑的是舒清华的名字,他爹是不是想他上清华想疯了?搞笑的资本家。”
“他那古怪的性格,就是上了清华,也白搭,有什么用啊?”
“你们说他是不是没妈,所以没人管,性格扭曲啊?我听说,他走路上,没事还给人撒点钱呢,脑子一准不正常。”
“人家有钱呗……”
“不过如果他不是性格有问题,就长成那样儿,家里又有钱,成绩又好,肯定是白马王子了。”
“呸!”有人啐了一口:“怎么不害臊啊,说这话!”
黑暗中一阵沉默,然后陆陆续续传出笑声,有人又说:“你激动个屁,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他呢。就是他不爱跟人讲话,连同桌都不要。我就看到,没事就有人往他桌肚里塞信。他没妈,有的是人想给他当‘妈’呢!”
“哈哈哈……”
……
梁欣翻了个身,心里不自觉把这“舒清华”和自己认识的白嫩小男生对上了号。她对班级同学没认全,最符合这些姑娘嘴里说的人,只有那个小男生。如果真是那个小男生,看来是不止她一个人觉得他有问题。
宿舍里的女生七嘴八舌讲了许多,而后声音渐弱,夜色深浓,虫鸣细细,就都睡下了。床铺上偶尔有人翻身,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睡到后半夜,梁欣只觉有些凉,用双手抱了抱身子,仍是继续睡了。心里想着,赶紧要再多赚点钱,把被褥之类的都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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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起床铃响得很早,在大喇叭里荡开,叫醒整个校园。
梁欣从床上爬起来,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平掉鸡皮疙瘩。她也没有被子要叠,稍微把东西整理一下,便下床穿了鞋去洗漱。
洗漱回来,问旁边的王婷借了梳子,梳了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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