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清晨都意兴阑珊的根结忽然清晰——他想再喝一次沈令泡的茶。如果沈令请假不在茶舍,那就去家里找他。这个意识突兀地倒映在脑海里,贺闻帆心里一惊,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不可思议。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坦然承认、并接受自己想见到沈令的事实。他干脆利落地切换目的地,调转车头,朝沈令家的方向驶去。从不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欲望。沈令今早差点没起得来。闹钟响了三次,他迷迷糊糊恢复些意识。最后一门考试是下午,沈令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起来复习,可等他洗漱完后,已经十点过了。沈令窝在沙发里随便点了份午饭,撑着额角养神。他起来就觉得不太舒服,胸口闷闷的,呼吸也有点费劲,大脑像僵住了似的转不过弯,思维迟缓得不行。这种迟钝甚至让他在洗漱时没找到自己的牙膏。昨晚沈令刷完牙,随意把牙膏丢往洗手台一扔,没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放回台架上。今早他竟然盯着空落落的台架看了好半天,又在整个洗手间寻找失踪的牙膏,甚至找到了卧室的帐篷里,依然遍寻无果。最后当发现牙膏其实就躺在洗手台上,和他的漱口杯乖乖待在一起时,沈令受到莫大的冲击。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弱智。沈令沉沉地叹了口气,欲哭无泪。这种状态怎么考试啊……他慢吞吞摸进客厅,从茶几的抽屉里找出体温计,给自己测了□□温,没发烧。想了想,又测了一次心率,依然没什么问题。沈令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因为昨晚淋雨又着凉了吗?还是起晚了没吃东西低血糖?可能都有。沈令蜷缩进沙发里,渐渐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去卧室找来一条厚厚的毛毯把自己裹住,耐心等外卖送达。但愿吃完饭能清醒点吧。他在朦胧的眩晕中不知不觉睡了个回笼觉。砰砰——敲门声响起。沈令骤然惊醒。外卖小哥手其实很轻,门敲得很温柔,但沈令还是吓了一跳,心脏突突跳得很难受。他弯下腰捂着胸口轻轻揉了揉,费力地调整呼吸,然后慢慢起身去开门。可门口站的不是外卖小哥。是位西装革履的先生。穿着大衣戴着手套,浑身都是室外冷冰冰的气息。沈令身上没力气,扒拉着门框站着,心脏的难受缓解了,脑子却晕晕乎乎地发懵。“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那位先生说:“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还有回鸣雪斋的打算吗?”好熟悉的声音。是他在茶舍的客人!沈令大脑神经开始跳动,疯狂拼凑记忆残片,只是思维系统卡壳严重。他紧张地握紧拳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在客人身上重蹈牙膏的覆辙,日记里三十几个客人的数字编号在脑海里疯狂转动。沈令一个月没去茶舍,记忆里好些特征变得模糊不清,混杂着最近背过的期末知识点,像在信息的汪洋里大海捞针。他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半晌终于抓住了一点点苗头。霎时,灵光乍现。沈令一歪头:“001号客人?”001号没动,硬邦邦杵在原地。沈令觉得他身板笔直到有些僵硬。沈令眨眨眼,和他无声对视着,半晌忽然一抖:“贺、贺先生!”贺闻帆叹了口气:“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语调很平静,却莫名让沈令感到一种无奈和压迫。把编号和客人的姓名叫混是沈令到鸣雪斋上班以来,发生过的最严重的失误,为了方便背诵记忆才编的号,给他造成了最大的尴尬。也是最近背考点背到昏头了。沈令头都要抬不起来:“对不起……”怕贺闻帆生气,他僵硬地转移话题:“那个,我我我最近真的生病了,您想喝茶的话,能不能等我再好一点……”他缩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贺闻帆记得沈令说话不是这样的。虽然调子一直很软,中气也不怎么足,但像今天这样,带着浓浓的鼻音,细弱又颤巍巍的音调,贺闻帆还是头一次听到。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和沈令说话,贺闻帆手脚甚至有些发麻。“你……”他不得不紧绷起脊背,让自己看上去毫无破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像以前那样,不要太撒娇。沈令却一怔,呆呆的愣住了。完了,他好像真的冒犯到客人了。“对对不起啊贺先生,”沈令紧紧握着门把,“我真的不是故意喊错编号的,您别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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