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笑嘻嘻地凑过来:“别看啦,你已经是会试第一,横竖三甲跑不了的,朕金口玉言,你且放心吧。”
温举子又惊又喜,忙撩起衣摆要见礼,却被皇上拦住了:“您怎么来了?”
皇上吊儿郎当的:“忽而想起你要殿试了,今日恰好无甚意思,便过来瞧瞧。”
温举子闻言也不说话,只微微含笑望着他的皇上。目光澄澈含情,如秋水清波,漾起层层涟漪。
皇上被他看得心痒,无意识摸了摸别在发间的玉簪——那是国公爷前阵子刻印章时,用下脚料顺手给他刻的。这动作很细微,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温举子却发觉了。
他表情不变,皇上没察觉,拍拍他的肩头,笑吟吟与他谈天。
殿试已毕,传胪大典上,温举子成了温探花,众人哗然,皆以为其文采可堪状元。加之他曾得了解元和会元,只差一个状元,便是三元及第的美事了,历代皇帝,只要不是学生太上不得台面,都顺水推舟成就个美名,这位听说还与温探花是同窗,私交甚笃,怎么却做了这种坑朋友的事?
恩荣宴上陛下亲至,似乎心情极佳,酒酣耳热之际,指着温探花道:“卿文采斐然,然朕甚爱其姿容,探花郎方不堕美名也。”
言罢,唤来心腹太监折了枝桃花,亲手别在温探花发间,抚掌笑叹:“吾家儿郎甚美哉!”
温探花喉咙发紧,被这话烫得心口火热,几欲落下泪来。
之后数年,温探花可谓春风得意,不仅步步高升,从翰林院侍读爬到礼部侍郎,还求仁得仁,终于得抱佳人。
某次二人于庭院中吃酒之时,皇上看着满庭桃花灼灼怒放,忽而笑道:“当年朕点你为探花,只是因在点名次时,忽然想折一支桃花给你。”
言罢,他摸了摸对方的脸:“以你之才,状元绰绰有余。三元及第缺其一,你可遗憾?”
温侍郎轻笑:“臣……死亦无憾。”
第93章 chap.11
周三下午,是留给蒋秋桐的预约时间。
两人照例在会诊室闲聊,别说蒋秋桐真有两把刷子,纪峣本以为自己会不自在,然而真正做辅导时,却诡异的……还挺平静。等习惯了以后,如果哪周时间倒腾不开,纪峣没去蒋秋桐那,他反而会觉得有点不得劲。
某次做完心理辅导,两人约了一波饭,在餐桌上蒋秋桐冷漠无情地吐了句槽——具体什么记不太清了,反正特别毒舌——纪峣险些笑岔了气,一边捂肚子一边指着蒋秋桐狂笑。蒋秋桐不为所动,稳如老狗,仍旧淡定地继续吃饭。
纪峣笑够了,才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话说到一半,他讪讪打住话头,神色颇为纠结:“我觉得我们是朋友了——我们是朋友吧?”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凉凉道:“饭友,勉强算吧。”这就是承认了。
纪峣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抹脸,用荞麦茶跟对方碰了一杯:“蒋哥你人真好!”
蒋秋桐没绷住人设,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闲话不提,扯回来——今天是他们惯例的心理辅导,其实也就是聊聊日常琐碎,发泄一下负面情绪,然后由蒋秋桐负责开导。而他们关注的重点,一向是——
“……我最近没怎么跟张鹤联系,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你们多久没联系了?”
“三天吧大概。我算算——上次我们联系是周末,九点过吧……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没错,整整三天。他给我打电话上我上线排位,我嘲笑他是死宅男,然后把电话挂了。”
要不是这是工作状态,蒋秋桐都想直接怼他一句:“你就差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还叫不想他?”
说实话就看纪峣粘糊他发小的这个粘糊劲儿,他居然狠得下心在国外一呆那么久不联系张鹤,蒋秋桐真心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还是那句话——工作状态,他硬生生把这些话塞进肚子里,继续跟纪峣聊天,帮他舒缓情绪。
而从纪峣嘴巴里,他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张鹤,其次是温霖。
……幸好他已经对纪峣差不多放下了,如果跟他弟似的还念念不忘,听这些东西不得怄死。
蒋秋桐大部分心神放在纪峣这个脑残身上,剩下部分则十分没有医德的神游天外去了。
曾经的情侣分手后很难做朋友,除非他们爱得不深。显然,纪峣和于思远是前者,纪峣和他是后者——至于后者的原因,不是他不爱纪峣,而是纪峣不爱他。
啧这么想真是扎心。
感谢他冷心冷肺,就算被纪峣掰弯了——哪怕目前还没直回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蒋秋桐隐隐庆幸。
大概人就是不禁念叨,他脑子里才想到他弟,纪峣就说:“……哦对了,前两天,我遇到了于思远。”
蒋秋桐正在做记录的笔尖一顿。仅仅停了一个呼吸,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起来:“思远变了么?”
纪峣下意识地抠手指甲,蒋秋桐看不过去,起身塞给他了一个抱枕,他抱住,老老实实塞在怀里:“变了。但是变化不大,而且是往好的方面变的那种,我挺替他开心的。”
见纪峣没再折磨自己的手指甲,蒋秋桐脸色好看了点,继续闲聊:“看到思远,你心里是什么想法,难受么?或是,烦躁之类的。”
纪峣神色诡异了一下。
蒋秋桐挑眉:“嗯哼?”
所以说熟人做心理咨询真的很不好!
纪峣下意识想打哈哈,然而从前跟蒋秋桐相处的习惯太深,他一看对方挑眉,就有点怵……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交待了。
“没什么负面情绪啊我其实……烦躁什么的,没有的事儿。真要说的话,当时我看他第一眼,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我——我可不可以不说。”他很神奇地打了个结巴,然后抬眼,抿唇望着神色冷淡的男人。
蒋秋桐瞅着纪峣,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已经吃不太消了。
……或者,我们把这种吃不消换个词,大概叫做“被萌出血”。
他一直觉得纪峣这种外硬内软的脾气很有意思,以前跟这人在一起时,他没少因为纪峣对他和对张鹤温霖甚至徐叶叶的态度截然不同而吃醋,现在被他这么软和对待的成了自己,他才觉得,怎么这小孩这么招人疼。
其实纪峣也没干嘛,没讨巧卖乖也没撒娇卖萌,但从他的语气里,蒋秋桐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纵容他——就是那种“其实我并不是很想,但如果是你的话,行吧行吧我依你好了”的,淡淡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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