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做出这种事后,他没可能得到纪峣了,那就一起死吧。
纪峣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在外荒唐透顶的那四年。
其实在那四年里,他没有一天不后悔,没有一天不想着回国。
每天睁开眼,他就暗下决心:我应该处理这件事了;晚上却去寻求酒精和性来麻痹自己,对自己说:今天太晚了,我状态不行,还是明天吧。
振作起来、打起精神、积极面对困难、不逃避不放弃……这些口号一样的话,他能翻来覆去地对自己背好几遍,可就是那样难以做到。
没有张鹤,便再没有人肯拉他一把,坚定地拽着他的手,用最刻薄的言语把他赶到正途上。
不敢思念张鹤,他便时常想起于思远,想起蒋秋桐和温霖——这是他在别人面前,从不肯透露半分的秘密。
那时候,于思远的形象还是那样可靠,不阴郁,不消沉,不颓丧,不疯狂。
对方坚定不移地说“男人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时的样子,简直把纪峣迷得神魂颠倒。
他佩服他,崇拜他,甚至仰慕他。沉溺在淤泥一样的生活中时,纪峣每每想起于思远的话,又想想糜烂的自己,就由心底产生股自厌。
他深深厌恶无法独自站立、非得找个人依靠不可的自己。
思念于思远、思念蒋秋桐、思念温霖、思念张鹤,不正是因为他那根软趴趴的脊梁骨,离了人就只能带着他落进泥潭么?
现在,在明白了于思远的言外之意后,那种几乎要将他扼杀的自厌感更浓了,并且扭曲成了另一种对自己的负面情绪。
纪峣的话语因极致的震惊和愤怒破了音:“于思远,你学什么不好,跟我学这个?自暴自弃你大爷——”
“要是你真把自己玩完了,你是要我死吗!?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期待,看到我成功毁了一个万里挑一、人中龙凤,然后直接崩溃以死谢罪?”
忍耐多日的纪峣终于发飙了。
他一把拽住于思远的头发,当胸就是猛地一拳,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于思远被纪峣忽然爆发给弄懵了,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纪峣扑上去骑在于思远身上,提起拳头猛地捣向对方的腹部。他的脚镣因剧烈的动作哗哗作响,却没一个人分神注意。
“噗咳咳咳咳——”
这一下不可谓不重,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位,于思远的身体瞬间弓起,胃部收缩,吐出一口酸水。
“你知道老子每天多心累么?我每天下班回到家,看到餐刀就想割脖子,看到浴缸就想自杀!我知道我是个烂人,是个不可回收垃圾!”
“但哪怕这样,我还是想着,坚持一下吧纪峣,说不定明天会好起来的,也许你能变得没那么烂——因为有人告诉过我,我能变好,只要我肯有所行动,我就可以变好!”
“那个人不是张鹤,不是我爸,不是我妈,是你,是你们几个——是你们啊!结果你……你告诉我……你觉得堕落的滋味很爽?”
纪峣如同一只受伤了的豹子,愤怒又暴躁。
他低头看着于思远,牙关紧咬,眼圈通红,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男人的脸上,像是恨得能呕出一口血来。
“……于思远,我今天才知道,你是真的恨我啊。”
本来纪峣还想说,能想出用这个方法折磨他,于思远真是够可以的。但想想太矫情了,就闭了嘴。
“…………”
于思远像是傻了,直愣愣地望着纪峣扭曲的面孔。
两人半晌没说话,只这么彼此对望。
最后纪峣率先有了动作。
他伸手盖在脸上,遮住了哭泣的面庞,凄惨一笑。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我真是个贱人——傻逼吧我。”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径直往床上一倒。
“你爱怎样就怎样。随你便吧。”
镣铐被带动,又是哗啦一声,格外清脆。
第157章 chap.75
温霖坐在监控室里,不眠不休地排查着录像。他的下颌线紧绷,面色阴沉,周身气势压抑,哪里有半点温柔如水的模样?
张鹤在旁边按着太阳穴,他已经两天没睡了,现在完全靠茶水撑着。
“你那的看完没有?”
张鹤问。
温霖瞟了眼记录:“快了。”
某上市公司家的小太子被另一个集团继承人秘密带走,疑是同性感情纠纷——无论对哪方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们就是走了关系,要到了相关的路面监控记录,通过纪峣的车牌一路排查,想要得到两人的消息。
中途于思远换了两次车,还和一些人有交流,最后的车牌停在了m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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