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打扰她休息,洛杉矶跟伦敦的时差差的真是一个白天一个夜里,就怕她冲动,况且封闭训练,没有什么外出的机会。
那会陈一澜也是真的迷茫。
温初柠在越来越好,他有想啊,他的温初柠那么优秀,被别人喜欢上了呢,但是这想法转念就没了,温初柠说的等,一定是等的。
可他也是真的觉得,万一呢,万一自己真的一事无成呢,站在她身边,他自己都觉得过不去。
而且那会,陈一澜知道,谢宴霖是高林的副总,有去过英国几次。
这种微妙的感觉在于——有另一个男人,在似是而非的对她有一种,男人的好感,尽管谢宴霖确实没有表露过分毫,但他能一眼察觉到。
他确实有些因此而闷燥。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道身影压过来,直挺挺地趴在他身上,两只手捧着他的脸亲下来。
她不会接吻,就这么莽莽撞撞亲过来,柔软的唇压在他的唇上,两只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这算哪门子接吻。
陈一澜两手搭在她腰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在淡光下,温初柠的身影柔而真实。
朦胧的潮湿,还有很浅很浅的酒味。
“我不管,陈一澜,我等的又不是金牌,我等的是你,”温初柠的脸颊滚烫,也不顾着形象,急匆匆又执着地说,“重要的一直是你,你如果不想要金牌,没关系,我跟你去哪儿都行……我都工作一年了,我能……”
养你俩字还没说出来,陈一澜慢慢开口,“别说傻话。”
温初柠也不下去,就非得赖在他身上,她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眼眶发酸。
黑夜里太安静了,这里又僻静,安静到连呼吸都分外清楚。
温初柠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她的睫毛湿成了一簇一簇,眼睛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像很久很久以前,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不行,我就要!”温初柠固执地说,“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留在燕京也好,回临江也好,去淮川也好……我跟着你。”
“让你养我算什么本事。”陈一澜也抬眼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在黑夜里显得很清晰。
温初柠不说话,抿了抿唇,好像在想着怎么回。
陈一澜就这么看着她,两年多不见,她一直是那个坚定地在原地等她的人。
她确实变了点,褪去了以前的稚嫩。
坦白说,陈一澜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时候,五六岁那样,温初柠还是一张小圆脸,有点婴儿肥,动辄就嘴巴一扁开始哭,那会家属院别的男生都贪玩,她一哭,大家都跑了。
就陈一澜折回来,坐在她旁边陪着她,然后温初柠回回就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那会究其原因呢,是俩人住的最近,俩人妈妈关系好,于情于理陈一澜都默许了这个小跟班。
再后来呢,也是看着温初柠跟个小豆芽菜似的,跑起来带风,一听见他回来,一阵旋风一样从楼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喊,“陈一澜你回来啦……”
她头回看他比赛的时候,那还是个小型的市级比赛,掉了几颗牙,说话漏风,跟着一群小孩,在栏杆外探着半截身子,声嘶力竭地喊陈一澜,只可惜牙漏风,喊了半天,岑一澜,岑一澜……
当时旁边的孙嘉曜都快笑抽了。
再往后面想想,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看他的眼神有点闪躲,动不动就脸红,那会也是迟钝,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当着别人面问了一句,“你看见我脸红什么?”
那会温初柠恼羞成怒跑了。
事后孙嘉曜跟他挤眉弄眼,说,“你是游泳游傻了,就看不出来……嗯?”
陈一澜还挺莫名其妙,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呢,他也说不清楚。
只是一想到她的名字,就先想到那张笑脸,还有泛着光的,发亮的眼睛,让他莫名开始心跳加速,甚至也多了些别扭。
十七岁那年,这种感觉愈发的清晰,甚至有了点,坦荡的坚定的苗头。
在别人都只关注他成绩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为他加油,只关心他累不累的那个人。
从始至终。
从六七岁,到十七,到二十四过半。
时间是个残酷无情的漏网,像浪中淘金,有些人,仅仅是遇见,已经是千载难逢。
陈一澜的眼睛看着她,温初柠在憋着眼泪,结果还是没控制住,一滴泪滚下来,砸在他的下巴上,温热的水痕碎开。
就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陈一澜伸手抱住了她。
“哭什么,”他嗓音有些哑,手搭在她的背上,“我在这呢。”
“陈一澜,你别这样,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拿不拿金牌,我只在乎你回不回来……”
温初柠把脸埋在他脖颈处,眼里稀里哗啦的。
陈一澜的手搭在她背上,很慢,很沉的问了一句,“委屈吗?”
温初柠不知道这个“委屈”指的是什么,她摇摇头,“我想你,我见不到你,我挺委屈的,但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就不委屈了。”
陈一澜静默了几秒,像是在想什么。
温初柠八爪鱼似的搂着他。
“温初柠,你这几年都耗我这儿,你后悔吗?”
温初柠抬起头来,已经不哭了,她的眼睛有一种水洗了似的清亮,坚定地看着他,“陈一澜,我考淮外,是为了想离你近一点,以前我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它的,是你跟我说的,这是咱俩的约定,我也做到了,我又不是什么恋爱脑,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在很久很久以来,都是我去努力的动力,我一点都没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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