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也不能乱来,春寒未退,你这身子哪能经得住这样的冷水?”华茵茵忍不住责怪。
“不是说红川河是红娘河吗,指不定我在里面游了个泳,明日就有个郎君跟我回西华呢。”华冶笑着打哈哈,又发誓自己保证不再冲动,华茵茵这才缓和。
只是谁想到,华冶信口胡诌的玩笑话却一语成谶。
她不仅将她救下的魏轼卿带回了西华谷,还在半年后与他成婚。
那日,残日半坠,余光染了半边苍穹,晕得红川河格外红艳。漫天红霞如血似火,裹挟着西华,天地同色。
飞禽盘旋绕于西华谷上方,凤鸟声凄,百兽齐鸣,一时间地动山摇般。
而她当时只单纯的以为,那是昭示美好的大喜之景。
后来才明白,那是血光之象!
唢呐连天,声声响彻西华,成婚之日锣鼓喧天,鞭炮如雨,华冶听得惊心动魄。西华谷的百姓纷纷进西华拜喜,热闹非凡。
可盖头下的她听得不知是喜事还是丧事,心脏砰砰直跳,又喜又惊,心中也是凄凉无比。可是华冶那日却还是笑得最开心。
“一拜天地!”
她隔着红盖头,也能看得见西华上方的异样,身子微颤,身旁的魏轼卿这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别怕,有我。”他清冽的嗓音温柔体贴。温暖的大掌裹覆着冰凉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十指相扣。
她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华冶转身要离开,脚却停在原地,她突然想掀开自己的盖头,现在迫切得想看到魏轼卿的脸。
她想看看,他还是不是他。
和她成亲的人,还是不是那个会为她梳发理妆,和她执笔共读,唤她之卿的魏公子。
喜房内空无一人,华冶老老实实坐在床上,轻哼着“笑颜开,红妆来,新嫁姑娘上花轿”的儿歌来供自己解闷,随着吱呀一声门开,她噤了声,开始心悸害怕。
“冶儿,不,是娘子。”盖头掀开,入眼看到魏轼卿的脸。
他的瞳色极淡,色如微蓝。即便他眼睛好了,眉眼依旧清冷寡淡,只是今日是二人大喜之日,脸上露出难得的欢喜。
华冶也跟着笑。
可不知为何她笑着笑着,却很想哭。
“你别怕,一会就好,不疼的。”
魏轼卿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将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华冶以为是阿姐教她的那些床笫之事,立即羞得无地自容,只得颤着羽睫慌忙闭眼,屏息紧张又期待得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可随之而来的针扎似的刺痛却不是姐姐说的那样。
灵识掀起滔天波浪,震荡不已,她微弱的灵识钻入强势又霸道的力量,那股力量疯狂在里面翻搅,似是在寻找什么。
同时,四肢百骸的血液猛烈翻涌,喉头腥咸,可她怎么也吐不出来那口污血。身子每处毛孔都瞬时敞开,她仿佛是个被剥.光的婴儿,毫无招架之力。切肤之痛,迅速从灵识延伸,华冶痛不欲生,连声□□都哼不出来,她似乎能听见灵识内天崩地裂的声音。
她感觉,她可能快要死了。
“魏轼卿!!!!!”她哇得吐出那口污血,口齿不清声嘶力竭喊着。
随着这一声锥心啼血,灵识彻底崩溃。
之后,她就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意识渐渐苏醒,听到五哥的呼唤。
——
重觎从无怨堂离开后就抱着华冶回了血梅林,棺材内,他紧搂着华冶与她一起躺在里面。
华冶还在沉睡中,嘴角形成一丝细小的弧度。
重觎才放心,他成功将梦魇的诅咒压制,让她做了会美梦。
头七的日子是她大煞之日,华冶不能长时间离开棺材,尤其是头七更要整日待在里面。死后的第七日鬼魂回归,但华冶已经死了一百年,她的头七则是灵魂被缚于地狱,接受无间业火的焚烧。
华冶的百年里,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听着恶鬼嘶叫,见着厉鬼索命。
她死时大煞,如果不愿意转世将可继任鬼王之位,可她偏要复活复仇,为了复活为了能在阳间日光下生存,只能每日待在地狱里冶炼。
这一日,阳气入体,她的身躯会唤起一丝活人的生气,可以喘息可以心跳可以流汗。但若是不慎被更可怕的梦魇锁住,处理不妥,在地狱的魂魄会立即灰飞烟灭。
鬼王离开前曾嘱咐过她,复活之日的头七一定老实待着。华冶没有失忆,但她忘事很快,除非有人提醒,或者看到熟悉的事物刺激到她。
如今复活,因灵魂残缺更是记不得很多之前的事,但以前在西华与家人的种种,她都铭记于心。
“之卿,之卿。”重觎的唇贴着华冶的侧耳,缠绵得呢喃着。
之卿是他在她十五及笄时取的字。
之与你,之于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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