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冶站在岸上冷眼旁观,看着水中挣扎尖叫的水芊陌笑意增深,随手扯下那张假皮狠狠甩到她的脸上。
这个行为充满了羞辱的意味。
“你不就是想要我这张皮子吗?要的话,我送你。不用试探了,我就是华冶,就是向你们所有的人索命来的恶鬼。”
血红的衣袂飘飞,额间梅花凌寒自开,华冶的眼角燃着怒焰,墨发拂过雪肌,衬得她面容更是冷若冰霜。
而池中的水芊陌皱纹密布,她爱死了华冶的这张脸,但看着她依旧艳丽动人而自己被百年时光击溃得遍体鳞伤她就恨极了。
水芊陌狼狈尖叫着,顾不得自己怕水,伸出双手慌忙着想要抓住这张假皮,这张希望的皮子。
“是我的!是我的!”
华冶昂头斜乜着水芊陌,她麻木不仁的样子仿佛是一个随意可以断人性命高高在上的制裁者。
这眼神刺痛了水芊陌。
华冶转身要走,水芊陌声嘶力竭着问她,“不是要索命吗?!燕宁和南盈就是你杀的,那怎么不杀我啊?你生前什么都不会,靠着所有人护着你,让所有人都围着你团团转,现在死了没爹没娘再没人帮你,你活该!你以前连杀鸡都不敢看,现在双手却沾满了人血,早就不是人人称赞的菩萨!现在的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今那些还祭奠你的简直就是瞎了眼!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很痛苦啊?嗯?!”
水芊陌见她停下脚步,以为刺激到她,声音凄厉无比,“燕宁跟着你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南盈是个孤儿还是你求着华之桑救的她。她们都背叛了你,背叛了西华。你怎么要走,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她喋喋不休着,尖酸刻薄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日里温柔平和。
“四姐,我不说,不是因为我怕我知道了痛苦,而是不想让你难堪。”
兜头一盆冷水,水芊陌的怒焰被这声“四姐”彻彻底底浇得干净。
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她明明藏得这么深,连白如盏都不知道!过了一百年了,过了整整一百年,没人知道的,没人知道的……
等轻歌赶来派人救出她时,水芊陌连蒙面都忘了,脑袋一直嗡嗡作响。
她脑海只回荡着华冶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华清竹,若不是你是我唯一活着的血亲,你现在早就尸首分离,魂飞烟灭。还有,忘了提醒你,今日那女子对你憎恨至极,她死前用生命给你下了蛊毒,从今往后,你的脸,哦不,那时你的全身都会像她一样,全身侵蚀,容貌尽毁。你不如好好珍惜当圣人的这段美好时日罢。”
水芊陌全身颤抖,掐着轻歌的脖子,怒目圆睁:“华冶你就是天生的恶魔,以前所谓的善良果然都是虚伪骗人的!”
——
华冶原本是不想这样与华清竹撕破脸皮。
她早就发现水芊陌屡屡试探,猜到她可能是谁。但不到最后一刻华冶不愿相信,真正背叛的,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四姐。
华清竹有个习惯,她自小就喜欢啃手,指甲常被她自己啃的不像样子,大姐曾经多次严加教训,最后也没改正过来。
水芊陌在观察她的时候,华冶也在观察她。
她注意到水芊陌的指甲有被牙啃咬的痕迹,还有她用的缚仙绳,那是华清竹从小就记挂的宝物,她经常央求父亲给她玩耍。
说来讽刺,华冶记性不好,却记着所有与亲人的一点一滴。
有时候,她倒觉得要是全部失忆了也好,美好和仇恨全部忘掉,也许真的能像平常人一样轮回转世。
可是她做不到袖手旁观,做不到全部释怀。
即便,带着仇恨归来的自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一夜注定是个特别的夜晚。
华冶并没有找到被挟持的华念,而是发现已经凉透了的岑常安。
她先没有管失踪的华念,而是趁着结界力量变弱连放几场大火。华冶选得位置极好,近水,偏僻,对于修者来说,不会造成死亡,只是火势大,火源多,一时半会不容易灭掉。
趁着慌乱,华冶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逐月地宫。
对于路痴的华冶,能找到这里实属不易。
好在,她以前曾跟随父亲来过一次,那时是为了给她治病。当时在这里不小心流了血,父亲害怕地宫内嗜血的邪祟会缠上她,便用地宫的食祟妖鱼给她制成了鱼儿绳,以防邪祟。
即便过了一百年,鱼儿绳与这里仍有感应。
她潜入地宫时,发现这里与以前天差地别。
以前这里关押着各种邪祟妖物,地宫难闻腥臭,但现在,这里,这里怎么有种……
妓院的样子。
华冶以为自己想多了,心想这装饰或许是白居圣人的审美癖好,但她越走近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女子的难耐的呻.吟声,男子隐忍的喘息声,还有这一阵一阵规律可循的碰撞声……
她脚步停顿,听到脚步声匆忙,有人在往她的方向跑。
华冶看见,“沈缙”涨红着脸仓皇而逃,看到华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栽在她怀里。
“姑娘,快救救我。”
而“沈缙”身后一起跟来的是华念。
华念嗷得一嗓子,抱住华冶,眼泪吧嗒吧嗒得掉,“娘亲,你快帮帮我的救命恩人,他快不行了。”
他的话未说完,“沈缙”就晕了过去。
这时华冶才发现“沈缙”浑身滚烫散发香气,像是内火燃烧,他的喘息湿热又充满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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