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听得答案不该是由这样的她说出的。
他也不该趁她醉酒而肆意作乱。
醒来的她记得不记得还另说,他真是疯了,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干这样的事。
重觎懊恼着夺走华冶怀里的酒壶,一饮而尽。
喝酒也不痛快。
他苦闷得想着,自嘲得笑笑。
华冶被抢走了酒,甚是委屈,她生气得说:“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的就是他,所有的他,一切的他。你管我喜欢什么!我看你就是没有自己的媳妇,心眼坏闲得慌!”她撒完酒疯便要从他手上抢酒壶,重觎不给。
她小手胡乱扒拉着,重觎的衣领被扒拉得凌乱,华冶没抢回酒壶很是不甘心,她使劲一拉,便把他前襟全部扯开。
她睁大眼睛,赫然看到他自脖子而下被黑色狱痕缠绕的身体。
密密麻麻,宛若游蛇,黑色的狱痕是地狱灼烧的痕迹,和她身上,是一模一样的。
华冶怔住了,慌神的同时她有了一丝清醒,“这个——”她刚要开口,被身后的人一掌点在睡穴。
重觎横抱起她,看着站在华冶身后的黑白无常,道:“有劳两位。”
白无常折扇一开,遮住扑面而来的酒气,闷声道:“魔尊要多加小心,别被这丫头发现了。”
重觎凝望着怀中昏睡的可人儿,问道:“醒来之后她会记得今晚的事吗?”
黑无常忙笑着回:“不会不会,我专门拿得是忘忧酒,她喝了就会忘记先前的深仇大恨,不过酒醒后就会无效,今夜之事也不再记得。但是借着这酒劲,她今晚应该不会做噩梦了。”
他话锋一转,“只是——魔尊想要瞒多久,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白无常右肘捣一下没眼力见的黑无常,咳咳两声,“你们的私事我与老八不敢多言,但魔尊莫要忘了你与鬼王的交易。”
重觎眼神倏冷,斜睨了黑白无常两眼,嘴角噙着冷笑,缓缓开口,“这是自然,二位告诉鬼王,我重觎信守诺言,不必担忧。”
“烦请八爷再送些忘忧酒到我魔殿上。”
黑白无常被魔尊冷冷扫了两眼,登时后背发凉,打着哈哈送走了他。
见重觎走了,白无常狠狠点了点黑无常的脑袋,“你个蠢货,人家的事咱哪能插手,更何况魔尊的感情。你不记得了?百年前他杀红了眼闯入鬼界的样子,你倒还敢当着他的面开口,不知说你大胆还是勇敢。看吧,现在你还得去那魔窝送酒。”
黑无常撇撇嘴,“我这也是好心。”
白无常望了眼血梅林载歌载舞的场景,长吁短叹道:“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热热闹闹的场景了。哎,天若有情天亦老,你说说咱哥俩见过多少对惨鸳鸯了。”
黑无常闻言还真就掰着手指头数,白无常笑笑,大手一挥,两人化作黑白烟,消散不见了。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方才与重觎的对话,被飘过的语婕恰巧听到。
——
狭窄逼仄的棺材容不得两人并排躺下,重觎便抱起她让她全部在自己怀里。
团团黑烟笼罩在棺材内,黑烟消散后幻化出来的他自己的样貌。
他乌黑发亮的发丝披散着,两人的长发紧密交织在一起,三千青丝缠绕的是理还乱,剪不断的爱恨情仇。
难得的老实乖巧,重觎强制用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华冶似是感觉到有人在握她的手,不甘示弱得用力捏回去。
两只同样冰凉的手紧紧相握,两颗都不再触动的心互相牵动。
重觎细细啄着,从玉手到鬓角到眉眼,最后在唇边周旋不止,像是野兽在捕猎之前刻意逡巡后的磨掉耐性。
浅尝过后,深邃的眼眸定定得凝视着她,他的下颌线弧度显明,阴暗里似是刀刃冰冷的弯刀,透着诡异的邪气。
这才是他,这才是那个行动诡谲杀人阴狠的魔尊重觎。
拇指的板戒上魔眼苏醒,赤红骇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外人靠近他的危险。
“他们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重觎嗤笑着。
这些日华冶心魔缠身,他找了许多法子都没有用,没想到忘忧酒倒有些功效,他打算今夜搂着华冶好好休息,没想到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这么着急找死。
他既是主,来者便是客,如何又不迎之礼?
重觎蜻蜓点水得在华冶朱唇落下一吻,小心翼翼把漆夜之色的斗篷覆在她身上,随即化作黑烟消失。
黑云压城,黑云层内紫电霹雳,宛若乱窜的紫色腾蛇,直往天中聚拢。风雨飘摇间,苍穹之下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下正中央巍峨耸立着高塔。
高塔塔顶如盖,塔刹如瓶,整座塔是冷硬阴沉,宛若擎天一柱,直插云霄,好似巨人立在天地之间。
此塔名为千重塔,内有千重高层,专门关押封印祸世的魔物妖邪,然而如今千重塔周身的铁链早已生锈,原本的阵法之剩下微弱的灵气。
世人不知,早在一百年前,千重塔早被破开封印,如今已经沦为魔尊的领地,为魔族所用。
乌云散开,圆月之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立在了塔顶。
此时千重塔和它的主人一起,睥睨万物,俯瞰众生。
塔底的浮尸飘忤,无数尸体浸泡在血河中,个个死不瞑目。
“重觎,你于百年前与神界所做的约定难道不算数了吗?!”一名白发紫衣的女神悬于空中,对着重觎怒叱。
“……”
水芊陌见南霁女神来了,魔尊果然不再杀人,她心下一安,却听重觎阴郁的嗓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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