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于鳞京而言,完全不逊色于白日。
这时候的街道有着更为陌生的韵味。同样的街市在夜色笼罩下披上层外纱,撩动心弦。
红灯高挂,笑声入耳。
阮觅本该在院子里沉沉睡去,此时却站在楚綄河那一栋栋明灯亮彻的高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小七跟在她后面,红着眼眶,嘴唇都在抖。
“阮姐姐,我郑小七以后,给你当牛做马,绝不含糊!”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本来打算写一个沉默寡言又毒舌,混迹三教九流还会读书的形象的,后来写着写着就变成殷如意现在这个样子了,感觉他有点中二啊。
他这个人呢,温水煮青蛙要好久,阮觅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就从郑小七入手,最后面写的那一段就是阮觅打算悄悄做的事。
第8章
楚綄河纸醉金迷,沿河高楼万里,红灯明火,连空气中暖风都带着脂粉香味。
河堤上稍有文采的文人吟诗作对,弯头华船里美酒琼浆。
这是月宫飘渺神仙滋味,却也是阿鼻地狱沉底淤泥。
郑小七的妹妹青杏两年前被卖进这个地方,如今已经九岁了。
现下富人狎妓,偏好雏妓,故而青楼楚馆收人的管事大多爱收年岁小的。
这些事对于长在深宅大院里的人来说或许是闻所未闻,可郑小七却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受到这种折磨,从两年前就开始疯了一般想要攒钱,却永远攒不够为妹妹赎身的钱。即使站在飞雪楼楼后等一晚上,他也无法见到青杏。
飞雪楼的人一直防着他。
大抵是人生来便有不同,有的人金尊玉贵万事无忧,有的人却生来深陷泥沼不得抽身。
郑小七唯一远远见青杏一面,还是一年前花魁游行的时候。他妹妹跟在花魁身后的人群中,小小一个。
他的妹妹,已经陌生得他快认不出来了。
郑小七眼眶越来越红,他狠狠擦了把眼泪,跟在阮觅身后不再说话。
阮觅拿了两身斗篷,叫郑小七一起穿上,然后才进了飞雪楼的门。守门的人十分警惕,见他们两人穿得奇怪,差点不让他们进去,还好阮觅早有准备,大方扔出去半颗碎银子。
飞雪楼这种地方,把人买进来自然为了赚钱。在女孩儿们开始接客前就被人赎身,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一种事情。若有人硬要赎身,他们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高价钱,直到狠赚一笔,或是逼得人放弃。
而将人赎身后,也不见得能过上清静日子。
若是个权贵为人赎身,那些青楼想干什么也没那个胆。可如果是寻常人家,青楼就诡计百出。以前还有个赎了身又被掳回去的,贪婪至此。
进去后,阮觅让郑小七偷偷过去打探消息。他做惯了这些事,更不要说这回是为了自己的亲妹妹,咬着牙一转身就消失在人群里。阮觅站在角落,看着飞雪楼里的百种姿态,慢慢收敛脸上表情。
都说楚綄河尽是权贵产业,若你在这儿砸坏一张桌子,恐怕你明日就会被它背后的靠山找麻烦。
传言传的吓人,估计也有几分是真的。
不过飞雪楼不算大,在众多名楼的包裹下只能算是中等偏下。楼里楼外看着喜庆,却也无法掩盖陈旧。这样看来,就算飞雪楼有靠山,大概也不算上心。
阮觅没来过这种地方,按理来说初入风月场所,怎么也会有些不自在。
可在阮家那逼仄小院子待了四年,她已经没办法再产生什么窘迫感了。
站了一会儿,门口又走进来三四个身高体壮的大汉,那几人勾肩搭背的往一张八仙桌上一坐,浓眉倒竖,“人呢?还不快来给爷爷上酒?”
大厅堂里的龟公躬着腰怕跑过去,陪笑脸,“几位老爷想喝什么酒?咱们飞雪楼的桃花酒那可是一绝!”
“谁叫你这龟孙了?让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来给爷爷倒酒!”
大汉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那龟公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忍着气威胁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飞雪楼也是有靠山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阮觅在不远处细细观察。
一个人真的有底气和装腔作势是很好区别的。
语气高低,神色变幻,和不自觉往后退两步的动作。
“呦呵,口气还挺冲啊,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詹五爷。都在天子脚下混,谁背后没点靠山?”大汉听了龟公的话后,脸上凶色更加明显。他站起身,逼得龟公不得不连连往后退。
“小小一个飞雪楼,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他脸上那道疤随着表情狰狞起来,两条粗壮的手臂一使劲儿,直接把一张八仙桌举了起来。
桌上碟碗稀里哗啦的全掉下来,碎成一片。
“怎么回事?”
“那边打起来了!”
不仅大厅堂里人群骚动,二楼也不少人探头看下来。
有人认出了他们,叫道:“这不是詹五爷吗?你们不知道?听说他背后靠山大着呢!”
“原来是詹五爷啊!”
老鸨听到动静,赶忙扶着头顶簪花跑出来解决事情。一小段路,就听到许多人言语之间对这詹五爷多有忌惮,而且龟公搬出靠山的时候那詹五爷全然不见惧色。她心里嘀咕一下,直呼这回惹上了硬茬子,便端着笑。
“是谁惹咱们詹五爷不高兴了?来来来,春燕,明燕,喜燕,你们过来,给几位爷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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