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觅朝她咧开嘴笑笑,就像她刚进书房时阮宝珠来不及收回去的笑一样。
阮宝珠茫然、疑惑、不解。
小孩子忘性大,不到一会儿就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久前做过的事,懵懵懂懂的,盯着阮觅的背影满脑袋问号。
阮宝珠双手捧着头,左右摇了摇,想不通的事情就懒得再想了。她重新高兴起来,屁颠儿屁颠儿往前跑再次走到阮觅身边,又把自己的手往阮觅的手里面挤。
肉嘟嘟的小手抠着自己的手指头,阮觅自然感觉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小心眼,幼稚到喜欢同小孩儿斤斤计较。或者说因为心里的不确定,一直在试探一直在怀疑。
小孩儿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等过几年阮宝珠再长大些,接触了新的人新的事,她还会像现在一样高高兴兴往自己身边凑吗?
与其等着那一日的到来,黯然神伤,不如现在就克制着。
不得不说,在阮家近乎幽禁的那四年给阮觅的思想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很多事情她都不免带上悲观色彩去看待。
心里是这样想着,但当阮宝珠毫无芥蒂地再次跟上来,继续把手放进她掌间时。
阮觅还是放慢脚步,最后停下。
阮宝珠抬头看她,似乎在问:“怎么了?”
孩童的喜怒哀乐最是明显,当他们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而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又恨不得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往喜欢的人面前凑。
阮觅叹口气,没说什么,只握紧了阮宝珠的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明所以的阮宝珠小朋友连忙开开心心跟上去。
等到阮家用早膳的时间,谢氏都还没有赶回来。阮平左坐在那儿并不动筷,显然是想等谢氏。
同时,他也让一旁伺候的人给阮觅她们夹菜,没有让她们一起等的打算。
阮宝璃被奶娘抱着吃饭,阮宝珠年龄较大,自己拿着碗筷占据了阮觅身边的位置,正哼哧哼哧努力干饭。无形之中让阮觅本来就好的食欲变得更好了。加上这回顺利过关,估计以后都不用再经历这种恐怖的事情了。阮觅吃完一碗粥又添了一碗,直吃得嘴唇油光发亮。
她在来之前用过早膳,不过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中消耗得快,这会儿又饿了。
喝完粥又吃了几块咸口的糕点加几块春卷,阮觅才一脸满足停下来。
就连阮平左现在就坐在她上首,阮觅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甚至从很多小细节处能看出来,阮平左严肃外表下有着温柔的心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即使……那浑身的学术气息真的让学渣望而生畏,一有机会就想夺命狂奔。
阮觅摸了摸肚子,心想等出了这道门自己以后就少来这边,碰不上阮大学士,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毕竟两家人关系也就一般,阮大学士一大忙人,也不可能整天记着她。
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又是青春好日子。
吃饱喝足正打算起身告辞,阮平左却先出声了,“好了?”
阮觅有点懵,还是点点头道:“吃好了。”
阮平左又问阮宝珠与阮宝璃,“你们可吃好了?”
“好了好了。”阮宝珠很规矩地擦干净嘴,牵着阮宝璃站起来。
“那便走罢。”
阮宝珠很熟练地跟上去,唯有阮觅僵在那儿企图挽救自己,她伸出颤抖的手,“伯父……”
闻声,阮平左回过头。
前不久吃饱喝足时在阮觅眼中还算和蔼可亲的脸,再次充满了让阮觅害怕的气场。她抖了抖,很没出息地把想说的话吞了进去,讷讷道:“……没什么。”
直到走进书房,坐在熟悉的软垫上时,阮觅都还没能从这巨大的绝望之中回过神来。
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
————
每到阮平左的休沐时间,他都会让阮觅过来学习。有时是临摹字帖,有时是从最基本的诗词韵脚开始。阮觅学得战战兢兢,时常刚出清水巷人就往魏驿蔺那边跑,求助场外辅导。
时间就这样慢悠悠到了八月十二,距中秋佳节仅有三天。
那日阮觅拿着阮平左新给她的功课,横看竖看怎么都看不懂上面是什么意思。沉默片刻后,立马叫酥春去准备马车,然后麻溜的出府了。
魏驿蔺简直就是万能小老师,问啥会啥,拯救阮觅于水火之中。
这回也是这样,在阮觅看来毫无头绪的东西,在他不疾不徐的讲述下竟然变得浅显易懂。阮觅捏着毛笔唰唰唰地一下子就把纸填满了。
最后看着这张填满的纸,一股骄傲油然而生。
魏驿蔺连笑着夸她:“阮姑娘天资聪慧,先前不过是有些小小的地方尚未弄明白罢了。一旦弄清楚,什么难题都不在话下。”
阮觅轻咳了一声,佯装谦虚,“哪里哪里。”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魏驿蔺支着头看窗外,突然轻声道:“快中秋了啊。”
他说话时仍旧是笑着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眼帘处,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阮觅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窗外那株八月金桂,如今花开得正好,朵朵金黄香气馥郁。
每当这花开的时候,便说明中秋将至。
不由得也略有些感慨,“是啊,就还几日便是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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