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劣性难改,就算是经历了被逐出家门这样的事,这人也毫无上进心,扶都扶不起来。
就在阮觅叹息着,觉得自己这一步棋大概是毁了的时候。阮珏在赌场里输光了银子,竟然转头借此与那赌场里的人搭上了关系,从那以后就跟着那人混了。
也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早有谋划。
阮觅听到这个消息时,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对她的利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并不会影响到她。而且只要运作得当,说不定阮奉先这一年来都不要想安宁了。
想起阮奉先,阮觅就小小翻了个白眼。
约莫是上回从阮珍珍口中听说了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在找那位“檀姑娘”。因着阮珍珍不认识人,所以阮奉先也被她带偏了,先入为主以为那是什么刚进京的权贵之女,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收获。
不过再这样找下去的话,阮奉先迟早会知道那人是梓宁大公主。
至于阮奉先找梓宁大公主做什么,阮觅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觉得终于找到机会治她了呗……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她送给某个有势力的人,然后趁机从中获利,得到个新的靠山。
想得倒是好。
阮觅盘腿坐在椅子里,哼了一声,继续喝她的花茶。
喝完后叫来酥春,悄悄交代她一些事情。酥春眼睛亮晶晶的,声音脆爽很快就应了。
在鳞京的官员,九品及九品以上都得上早朝。寅时起床,洗漱完毕后穿戴整齐,坐上马车穿过半个鳞京抵达金水桥。在卯时齐聚在广场上排列整齐,依次进入。
阮奉先是六品,早上的时候早早起床,将自己的官服妥帖穿好,就坐上马车往金水桥那边去了。
天色朦胧,有点亮光而已。
他想着等会儿下完朝后,要如何与身边同僚说起那位“檀姑娘”的事,借机知晓那位的身份。一想到不仅能将阮觅打入谷底,自己又能从中获利,阮奉先摸着两缕胡须就颇为自得。
典型的事情还没做成,就喜欢先幻想一番的人。
街道上人少,就算有人经过,瞧见了这气派的马车与在前面一脸肃穆赶车的车夫,也都明白这是一位即将要上早朝的官员。便都纷纷退开,等着马车过去后才敢走到路上去。
阮奉先极是享受这种风光的时候,那车夫估计也与他差不多,挥了挥缰绳,马车行驶得愈发快了,显然没有将寻常百姓的安危放在眼里。
每日都是这样,阮奉先甚至还会掀开帘子眯着眼欣赏窗外或是驻足观望,或是被他的马车吓得连连后退的百姓,心中升起巨大的满足感。
今日本该也与以前相差无二的。
可往前行驶一段距离后,有个人突然扑到了马车前。车夫眼急手快拉起缰绳,马儿前蹄跃起,好险不险的正好避开了那人。
阮奉先被这突然发生的意外惊到,但回过神来后很快就恼火起来。他到并不在意旁人的死活,只是他这马车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载着入朝的官员的,竟然还有人敢不长眼地往他跟前凑。
于是阮奉先朝车夫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去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没想到车夫看了会儿外面,低声道:“老爷,珏少爷在外面。”
阮珏?
阮奉先恍惚一下,好像见到这个曾经宠爱的儿子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当然,他心中并没有怀念或是愧疚。
听到阮珏的名字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孽畜果然贼心不死,于是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混账想干什么?”
他走下马车,还不忘理了理自己的官服。
车下围着一伙人,从穿着上看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而马前有个人躺在地上,正抱着自己的腿哀嚎不止。
那几人见阮奉先下车了,不怀好意笑起来,“原来是一位大人,赶着上朝呢?没关系,我们兄弟也不耽误大人您的功夫,只要给个千八百两银子,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阮珏站在那人身后,此时他的模样同以前大不一样了。眼尾连着嘴角的地方一条深而长的疤痕,整个人都透着阴鸷的气息,看着阮奉先的眼神,就像是藏在暗处的蛇,找准时机就会窜出来狠狠咬阮奉先一口。
阮奉先没将阮珏放在眼里,于他而言,这仅仅只是阮珏被逐出家门后气不过想要报复罢了。不过显然,阮珏并不中用,只能耍些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于是他眼中闪过轻蔑,捋了捋胡须。
“此乃鳞京地界,可不是什么没有王法的地方。你们几个,是想当着本官的面做这等触犯我朝律法的事情?若是现在离去,我可放过你们一回。但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本官可就要赏你们板子尝尝了。”说到后面,眼神一厉,尽是威胁。
自古以来,向来是民怕官。但这几人听到阮奉先的话,看到他身上的官服,依旧笑嘻嘻的。
“阮大人不必用您那点身份来压我们兄弟几个,谁在鳞京行走身后没点势力?我们聚潜赌场,您也不去打听打听是谁罩着的。”
阮珏也阴沉沉开口道:“恐怕阮大人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不过是左右巴结,无人想搭理的落魄官员罢了。何必摆这种架子?”
一句话戳到阮奉先逆鳞处,他当即脸色一沉,一掌甩到阮珏脸上。在他看来,就算已经将阮珏逐出家门,但他仍旧是阮珏父亲,打他骂他理所当然。
可这一动手,对面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就不同意了。
“阮大人,您这就不地道了。撞了我们的人不想给银子,还反手又动了我们的人,看到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来,兄弟们,招呼招呼咱们阮大人。”
“等等,你们要干什……”
阮奉先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变成了一声惨叫。
此地并不算是官员上朝的必经之路,再加上附近那些百姓早就不满这些行驶起来肆意妄为的官员马车,便都走远了些,默默看着热闹。
于是,阮奉先在这卯时即将入朝的时候,还在金水桥之外的地方被几个混混痛殴,嚎叫不止。
其中一个对他拳打脚踢的,还是曾经被他千依百顺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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